“不必客气。”祁禛之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
小女贼也拱了拱手:“我叫莫金金,你可以叫我阿金。”
“白清平,清白的白,清白的清,平平无奇的平。”祁禛之跟着说道。
小女贼一笑,翻身跃下墙头,临走前,念念不忘地对祁禛之说:“我家住在长河坊的巷子口,若是开仓放粮了,白大哥,你可千万要去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午夜月光正好,映出了年轻人那满是愁容的面孔。
祁禛之忽而心思一动,他转头望向暖阁,缓缓扬起了眉梢。
自己帮不到阿金姑娘,或许他可以呢?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在过去,祁禛之从未关注过穷苦人的生活。并非是他没良心,而是他看不到。
威远侯府立在京梁桐香坊,那地界离皇城根走路都不需一刻钟,能看见的除了金宫之内的歌舞升平外,也只有家家户户都会种的梧桐树。
祁禛之生在那里,长在那里,自然眼中也只有那里。
他偶尔会去云桂阁喝酒,去西江边上的思云市集划船,隔三差五也会跑到红杏院、添香馆与那帮子和他一样不入流的纨绔公子哥们吟诗作对、附庸风雅,顺便摸摸歌舞伎美人的小手。
那样的生活,又怎能看得到穷苦人呢?
直到祁奉之被问斩,祁氏满门凋零,祁禛之才算是第一次踏入人间。
从京梁到同州,他坐着囚车,忍受着来来往往商贩农户们的闲言碎语。
有人说他们是满脑肥肠的狗官,因贪了饷银被青天大老爷戴上了枷锁。还有人说他们是想要造反的佞臣,把大兴朝堂搅弄得不得安宁。
祁禛之有嘴说不出,只能在心里呐喊,他的大哥就是为了你们而死的。
可是,祁禛之却无法埋怨这些黎民百姓。
从同州再到冠玉,他见了太多流离失所的难民。
衣衫褴褛的母亲抱着还需喂奶的婴儿,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树杈做拐,不足十岁的孩童已能拉着推车沿街叫卖……
太多太多的惨状,印在了祁禛之的眼中。
“丈夫豪杰生于世间,当为民请命。”十多年前在书房中学到的这句话,祁禛之在十多年后终于真切地体会到了。
正午时分,他站在长河坊外,看着成群的老幼妇孺挤在施粥的铺子前,你推我搡。
莫金金不在,不知又跑到哪里去偷鸡摸狗了。
祁禛之抱着刀转了一圈,最后绕到北城门口的告示牌下,那里站了不少人,不知在指指点点些什么。
“别去凑热了,没什么好看的。”这时,杭七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贴着祁禛之的后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