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二公子的人话转瞬即逝,他收起笑容,正色道:“所以,药我不能给你,你也不许再吃这种要命的东西。至于三千两银子……先欠着,等本公子为我祁家报了仇,傅将军想要多少钱,我就能给你多少钱。到时候,你若是想要我把整个长亭送给你,也不是不行。”
傅徵点点头:“又在哄我开心。”
祁禛之这回应答如流:“我没有哄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是吗?”傅徵一歪头,“怪不得什么银月、满月的,喜欢往你身上凑。”
“银月……”提起银月,对答如流的祁二郎瞬间语塞,他颠三倒四地想了一圈话,最后,憋出了一句,“我错了。”
傅徵眉梢微扬:“错哪儿?”
“我,我之前不该嘴里跑马,在将军您面前大言不惭。”祁禛之一脸正气。
傅徵忍住笑,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祁禛之冥思苦想一番,“还有,我不该大过年的,非要你出门逛庙会,不该当着你的面,说杀猪卖肉的不好,我,我不该瞧不起你,更不该拒绝你当我师父,我不该随口扯谎,骗你……”
“你还不该把我当成有钱人家养的男宠。”傅徵叹了口气。
在四象营时,祁禛之曾旁敲侧击地向孟寰打探过傅徵与当今皇帝的关系,孟寰到底不如祁二郎肆无忌惮,但言里言外间,却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不屑一顾。
为什么不屑一顾?
说明内里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这秘密是什么?或许王雍藏在黄楠木箱子里的金瓷长信就能解释。
傅徵,一个受万民敬仰的大将军,到底是如何以一个小镇屠户之子的身份走上大司马之位的呢?是真的凭借赫赫战功吗?
想到这,祁禛之心里忽然一阵厌烦。
你不是吗?
祁禛之缓缓吐出一口气:“我错了。”
傅徵没再就此多言,他笑了一下:“等回去后,把伤养好。你不是想从军吗?我去给赵骑督说一声,等你好了,就去天关要塞里当镇戍兵。四象营……四象营可能去不成了,但要塞也不错。”
祁禛之吃了一惊:“真的?”
“真的。”傅徵抬起了嘴角,“和我当年一样。”
祁禛之也笑了:“和你当年一样。”
马车慢慢悠悠,在路上行了差不多三天,等回到天奎镇时,已近深夜。
王雍一早便收了消息,在宅子门口翘首以盼,最后,等来了被祁禛之抱下马车的傅徵。
这老头儿看了一眼靠在祁禛之肩上,脸色苍白的傅徵,急得“哎哟”一声,就要扑上前,被杭六一脚拦了下来。
“去请江先生。”杭七低声吩咐道。
白天在路上时,傅徵咳出了血,一直缠绵不断的低烧成了高烧,人时昏时醒。醒时神智也不大清醒,对着祁禛之叫了十来声皇帝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