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暗夜中来人一袭黑衣,面上黑巾遮住了半张面,唯见一双清眸在暗夜中明若星辰。
只见她停在一处寺院前,躲在暗处张望了许久,确定无人后方悄声飞速闯入院内。
只见大门上立着一张牌匾,匾上刻着“宗正寺”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笔锋利落,乃是当今圣上亲笔所提。
那黑衣人缓缓步入寺内正中一处房内,房中烛火通明,她用小指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听见房内一声咳嗽声,这才悄然推门而入。
只见有一少年身着华服,端坐在正中,他身前立着七座牌位,正中那张牌位上刻着“安太祖英武圣文神德皇帝位”几个大字。
少年大约十五六岁,发丝乌黑,发髻整齐,头戴青色发冠,一身青莲金纹云锦华服尽显出尘之姿,一对青白色丝质发带垂落在发间,结成一系莲花结。
他跪坐在牌位前,身前还燃着三炷香,青烟袅袅渐渐飘入少年鼻尖。
他半闭着眼,一连打了两个哈欠。
忽然,只见香上火焰忽而闪了一下,一阵阴风拂过,少年不慎打了个喷嚏。
“清梧?”少年唤到,不曾转身,只是用余光瞥了眼地上青砖上映出的人影。
“拜见殿下。”那黑衣人应声而跪,是一句清脆果断的女声。
“东西可取来了?”只见他微微睁眼,眼神中透过一丝凌厉。
只见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份札子,恭敬地递到那少年面前。
少年接过札子,看着那墨色文字上的红色批印,嘴角微微上扬,面上尽是欣喜之色。
“清梧,做得不错,可有被人察觉?”那少年随即合上札子,语气看似嘉奖,实则透着一丝担忧。
“未曾,只是路上遇见一人,过了一招。”那黑衣女子答道。
“哦?是何人,你可认得?”
少年将札子收入怀中,起身理了理衣衫,将两侧青白飘带向下捋了一捋,神色略显担忧。
“臣未曾见过那人,不过那人是个女人,又武功过人,恐不在臣之下,此番全身而退,纯属侥幸。若是要将她查出来,应是不难。”
清梧用袖口拭了拭额角冷汗,朝少年跪了下来,双手作揖恳求道:“殿下恕罪。”
少年挥了挥衣袖,示意她退下,细细思量一阵,心中似是有了人选。
“不会是她吧?”
少年眉头微皱,神色稍显焦灼,嘴角抽搐两下,神色似是有些动容。
“是她,又该如何,又能如何?”小庙中回荡着少年的叹息声,他喘着粗气,昂头苦笑着。
清梧听命飞身出了房门,乘着月色悄然离去,路过宫墙时不住向内望了一眼,心里暗暗猜起那人身份。
她虽年轻,却自觉功夫在当今武林也算排得上榜,此番是她第一次入宫执行任务,竟未料到宫中竟是这般卧虎藏龙。
她擦了擦额角冷汗,暗自提醒自己日后定要加倍当心,若是再有下次,便没有这般侥幸了。
此番房中唯剩少年一人,烛光在夜风中摇曳,不断映着少年一双清眸。
他起身步向寺外,见寺外明灯闪烁,却不免愁上心头,前路未卜,安知其中艰险。
话说待夜凝紫回了神,便快步步回韶华殿,见苏容兰喝了醒酒汤,已沉沉睡去,便不好打扰,自己命宫人将偏殿收拾了收拾,住了进去。
趁着侍婢收拾偏殿的空隙,夜凝紫绕着韶华殿又转了两圈,见西阁并未掌灯,便拉了一守夜宫侍问道:“怎么不见十三殿下?”
那宫侍向夜凝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见夜凝紫神色凉薄,以为是个刻薄之人,便恐畏道:“禀郡主,十十三皇子殿下因犯错被官家罚去了宗正寺自省。”
夜凝紫轻叹一口气,没想到她这位表弟还是这般不成气候,不知那将他视为赌注的苏相近来身子如何,也有被他这好外孙儿气着。
想到这儿,夜凝紫不禁一笑,倒让那小宫侍放松了些许。
“是何缘由?”夜凝紫又追问道,心里暗猜着这次是官家考学问未记牢,还是出言不逊冒犯了哪位殿下,被爱面子的官家罚了。
只听那小丫头轻捂住嘴,哭笑道:“是十三殿下在太学里跟人打起来了,打了魏将军的独子。”
夜凝紫差点儿没绷住,她轻咳一声,神色随即严肃起来。
“若是钰儿这般顽劣,失了圣心,只怕日后恐怕不会好过。”夜凝紫暗想,不免皱起了眉头。
毕竟前世官家曾有意将他悉心培养,可未料到他竟如此扶不上墙,便只好将他外放出京,这才免了他一番腥风血雨。
不知今生他是否仍能如此幸运,身陷苦海之中却能避开所有的浪潮。
她抬眸看向天边,唯见长夜漫漫,一望无际,红色的宫墙阻住了天光,不见天边,唯有四壁。
清晨一丝曙光照入偏殿,映在了夜凝紫身前,照在她微黑的眼角。
兴许是白日里睡得太长,亦或是昨日发生的事情过多,夜凝紫愁绪不断,竟一夜未眠。
待到天空渐渐变得湛蓝,困意忽然涌上眉头,一闭眼再一睁眼,便是日上三竿。
“郡主。”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一侍婢立于门外轻声唤着,一面听着殿内动静,犹豫着是否推门而入。
“郡主,贵妃娘娘请郡主用膳!”那侍婢犹豫一阵终究未曾推门,而是立在门外恭敬地等候着夜凝紫之令。
夜凝紫起身轻声一应,回道:“劳烦姑娘回禀贵妃娘娘,凝紫立刻便来。”
她随即一整衣冠,向主殿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