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还点着灯,自从容千珑几乎哭晕过去之后,容璟就从乾阳宫搬回了动作处理事务,更何况御书房隔壁,相当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做事,终究多有不便。
处理完了当晚的所有事物,李言思揉着脖颈去倒壶里的冷茶,秦皎兮一副逃出生天躲过一劫的表情,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里。
容璟也放下笔,对秦皎兮道:“为何你瞧着一副小人得志之相。”
“哈?”秦皎兮爬起来瞪着容璟:“没良心,我是为了谁忙到这个时辰?江山又不是我家的,嘁~”
李言思嗤笑:“别说,还真是精辟。”
秦皎兮气的横眉竖眼,忽然他不气了,嬉皮笑脸道:“阿狼,你猜我前几日在酒楼遇见谁了?”
阿狼是秦皎兮给容璟取的外号,意为表面温润和善,心里冷漠无情,披着羊皮的狼,简称阿狼。
容璟不理会他,他等不及了主动说:“我碰见你那倒霉弟弟了,也不知在同谁喝酒,醉醺醺的由寿丰搀扶着出来。”
李言思为人谨慎本分,无关自己的事基本不好奇。因此淡淡怨道:“你倒是悠闲,含饴院的事也是我在查,你有闲情雅致吃酒楼,自然能偶遇四皇子。”
“嘿?你怎么也抢白我。”秦皎兮随即恶劣一笑,那正好,他便不告诉李言思,容千珑在外同人吃酒,是打着他弟弟的名号。
容璟打断他:“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千珑同谁吃酒?”
秦皎兮收回看李言思时幸灾乐祸的目光,撑着下巴看向容璟:“你猜。”
容璟冷漠的看着他。
“嘁~”秦皎兮偏头看向一边:“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对待外人的温润假面,早知如此就不与你走这么近了,天天看你的死人脸。”
李言思说:“有什么好猜的,除了探花郎还会有谁。”
“还真不是。”秦皎兮说:“是卫国公家二公子庄泾肋。”
“他啊。”李言思不感兴趣。
容璟蹙眉思索:“别又是一个宋淳睿。”
“他倒不是。”李言思道:“起码庄家门楣坚固,庄泾肋身强体壮是个练家子。”
容璟挑刺道:“什么时候身强体壮也成了不起的长处了?”
“阿璟你不知道卫国府的事?”李言思解释道:“卫国公家大公子体弱多病,不比四殿下强几分,两相对比,庄泾肋的体魄于庄家来说,倒真是了不起的优点。”
“这些与我不想干。”容璟眼神严肃,容千珑经不得半点闪失,身边的人更得了解底细:“他为人如何?”
李言思不太了解:“京城纨绔不至于,但也不像老实本分一类。”
秦皎兮道:“为人处世还不错,不足以带坏你弟,庄泾肋这人十二三岁就混校场,是个糙汉子,顶多有些交往不忌,难免沾染了些市侩之气。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他的优点。”
李言思点头赞同:“不错,至少说明他平易近人,不似那等居高傲慢的衙内。哎,阿璟,你怎么不说话了?”
容璟整理着桌案,似不太在乎:“听你们的意思,庄二公子是个好人?”
“谁知道呢。”秦皎兮真的满不在乎:“总比探花郎好。”
兴许是心情好,容千珑的风寒头一回好的这么快,趁着庄泾肋还未离京,又出宫见了一回面。
这回是直接到了卫国公府的街口,寿丰亲自去递了帖子,庄泾肋出来的快,迎到轿子跟前:“不知李兄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明明是客套的话,却被他说的带些散漫。
“庄公子客气。”容千珑掀起轿帘:“是我不打招呼便登门,叨扰了。原是路过贵府,左右我是个闲人,便心血来潮递了帖子。”
“在下巴不得李兄光临寒舍呢。”庄泾肋爽朗一笑:“请李兄弟进家门喝盏茶吧。”
容千珑手指无意识绞紧轿帘,几乎有些咬牙:“不了,请庄公子移步茶馆一叙,不知是否方便?”
“哟。”庄泾肋似乎有些惋惜:“真是不巧,裴家兄弟相邀酒楼,不知李兄弟会来,在下早就应了。”
容千珑点点头:“那不巧了。”
庄泾肋有些不舍得就这么放人走:“不如李兄弟一同前去?”
“不方便吧。”容千珑推辞。
庄泾肋热情相邀:“裴兄弟是广交朋友的好客之人,李兄弟若能前去,裴兄弟必然高兴。再者说,李兄弟如此清风霁月,在下能带李兄弟赴约,也是在下的面子。”
容千珑盛情难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聚会约在临风楼位置最好的雅间,容千珑心里早有准备,庄泾肋门第不低,结交的友人自然也来头不小。
不会像宋淳睿带他见得那些半吊子狐朋狗友,混迹巴结,没有真才实学之辈。
他们到的不早,席间已经坐了大半,庄泾肋口中的裴家兄弟,是良河侯家的小公子裴博易,先见到容千珑,眼露惊艳之色的看了一会儿才看向庄泾肋。
回过神后起身迎过来,招呼道:“庄兄弟来的可不早,该罚该罚,不过这位公子是?”
容千珑余光里有人猛地把酒杯撂在桌上,不轻不重却难忽视的声响。容千珑下意识看过去,惊恐的发现坐在那里的人是一脸询问的李言思。
容千珑心道不好,恨不得撇下庄泾肋抱头鼠窜,或干脆遁地逃跑。
只听不曾察觉异样的庄泾肋对裴博易介绍到:“这位是李尚书家的小儿子,名唤行思。”
裴博易问:“李尚书?吏部的李尚书?”倒是从未听到过吏部尚书有两个儿子,裴博易一边疑惑一边回头看向席中一脸意味深长的李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