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珑抢先开口:“兄长也在此处?”
李言思挑眉,并不搭话,好像不打算配合他圆谎。
容千珑一不做二不休,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去,心一横拉起李言思的手,道:“兄长既然出门,为何不与我说,正好一道过来。”
李言思没有弟妹,也没人这样拉过他的手。容千珑那双十指不染阳春水的手,冰冰凉凉,又嫩又滑-腻的触感,像是被姑娘握着似的。
李言思顿时觉得直起鸡皮疙瘩,轻慢的把容千珑的手扒开:“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兄长与我生分了。”容千珑凭感觉发挥,众人看着还以为是什么家门内闻,纷纷竖起耳朵。
李言思倒没想拆穿他,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先应付道:“你先去坐下,稍后再说。”
容千珑松了口气,去庄泾肋旁边挨着坐下。他正感叹李言思够意思,没注意到庄泾肋看向他愈发同情心疼的目光。
李言思感知敏锐,倒是先察觉了对面包含敌意的怒视,抬头看过去时,见到庄泾肋极不屑的扫过他偏过头去。
李言思:“?”
之前庄泾肋还对容千珑的身份有所怀疑,出于礼貌客气他和裴博易这些人都自称在下,称彼此兄弟也是热络之言。
可容千珑从来都是一句“庄公子”不冷不热不近不远,按理说吏部尚书的过继儿子,在国公府的二公子面前自称“我”也确实有些傲慢。
他方才一见李言思对待容千珑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才知过继的李公子不受正牌李大公子的待见。
想到这里庄泾肋看李言思的神情都不掩饰不屑,人人都说李言思正人君子,一等一的贤德。如今看来,连寄居篱下的过继弟弟都容不下,可见金絮其外败絮其中,小心眼的很。
“李兄弟。”庄泾肋对容千珑道:“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不必顾及家丑不外扬,也别把我当外人,只管告诉我,我好替你撑腰。”
话虽如此说,酒过三巡后庄泾肋便忘了自己酒前的仗义之言,越看容千珑越忍不住恶劣心性,想欺负欺负。
貌美的脸,纤细的身段,执杯时曲起的粉红色骨节,庄泾肋忽然抢过他手中杯子,笑说:“来来来,我喂你”
容千珑措不及防被捏住下巴,酒水呛进喉头,又从嘴角流出。李言思无意中看见的就是这番景象,腾的站起身:“竖子,休得放四!”
容千珑奋力推开他,回头就见举止有度从不生气红脸的李言思抄起酒壶直冲庄泾肋砸过来。
“不要!”容千珑下意识挡了一下,万幸酒壶飞偏了,不幸的是酒壶盖与酒壶凌空分离,酒壶盖砸在了容千珑额头。
李言思纳闷儿自己的准头,悔恨自己当初就该拿出念书十之一二的时间来连拉弓射箭,今日便也不会连砸人都出岔子。
与李言思一同来的人已经上前要与庄泾肋对峙,庄泾肋酒也醒了,想起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觉得十分惭愧。
容千珑连忙挡住怒气冲冲的众人,解救道:“庄公子喝醉了,裴公子招呼人送他回家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走,兄长何不一起?”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给李言思使眼色,李言思稍微平息了一点怒火,眼神示意众人无事了,冷冷的看了容千珑一眼,一甩袖子推门出去。
容千珑追出去,默默跟在身后走到轿子旁无人时,李言思先是随意的行了一礼,维持自己温润有礼的形象。然后便开始哆哆逼问:“四殿下真如太子殿下所说转性了?”
“方才…”容千珑刚一开口便被李言思打断,质问道:“你是宽厚性子?忍气吞声是你的行事作风?在下今日见识了。”
容璟身边有秦皎兮那个讨人嫌的碎嘴子,容千珑倒是没太注意到李言思,平日谦谦公子温润如玉,想不到斥责起人来也怪吓人的。
“吵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容千珑回头望去,看见容璟从他来时做的轿子中悠哉的下来,问容千珑:“谁给你气受了,给我说说。”
容千珑僵硬的转头看向李言思,幽怨道:“你耳报神啊。”
李言思在席上看到容千珑后,便叫随身侍从进宫告诉容璟了,容璟正好手头没有太忙的事,不方便露面便等在容千珑的轿子里。
容千珑避重就轻:“不过是有人喝醉了,耍酒疯灌了我一口酒。”
容璟以为“灌”字是夸大其词,但瞧见李言思紧蹙的眉心又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言思冷哼一声,当时容千珑被捏着下巴灌酒的狎昵场面想起来就让人生气,“你说的轻巧,纵使喝醉了酒,庄泾肋但凡自重,岂会做出那样冒犯的事?”
容璟神情凛冽,看向李言思,问道:“谦怀,你来说。”
李言思实话实说:“那竖子捏着四殿下的脸,酒是生灌下去,何等轻浮!”
咔哒一声,容璟别断了手中把玩的一块桃木辟邪如意,他将碎木扔掉,沾着木渣的手抬起容千珑的下巴,一寸一寸的细看容千珑的脸,像在检查有没有被弄坏。
容千珑偏头躲开,垂着的眼眸和示人的侧脸显得冷清倔强。
容璟没有对他的表现流露出任何不悦,再次抬手抹掉了容千珑脸颊留下的一点木屑。
“什么意思?“”容璟问。
容千珑绷着脸,打定主意不示弱,连正眼都不看过来,既不像从前那样暴跳如雷,也不是近来的乖巧顺从,平静的闹脾气:“不准去寻他的麻烦。”
弟弟的逆反更上一层,容璟舔了后槽牙,眉毛也挑起来,发出一声轻嗤,又极快恢复成没有半点笑意:“你的话在我看来,无异于在说,快去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