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丰敲敲门,探进头来的:“殿下,贺源总管来了。”
贺源面带笑意,显然不是奉旨来兴师问罪的,这让容千珑松了口气,仍然小心的讨好道:“父皇要你来看我吗?我已经好了,劳烦父皇惦记,其实是我一早闹脾气,拉着我哥哥不放手。”
贺源从容千珑颠三倒四的话中明白了讨好之才的恐惧,是怕他此次前来怪罪容璟不去上朝。
“四殿下。”贺源连忙说:“皇上怕您心气儿不顺病好的慢,特来叫小人来知会您一声,皇上已经当着众朝臣的面降了三殿下残害手足的罪,杖刑过后会送往别院拘禁思过。”
“杖刑?”容千珑攀着容璟的肩膀直起身子去看贺源,原本也只是关进刑宫里,如今被他一闹倒真的获刑了。
只是不能以谋杀嫡母皇后的罪名昭告天下,容千珑担心容璟不满意,下意识看向他。
容璟拿开他的手,跪在地上朝乾阳宫方向行礼:“父皇圣明,谢父皇为千珑主持公道。”
贺源连忙去搀扶他起身:“还是太子殿下理解皇上。”
“这是自然。”容璟点头,心口不一道:“若是再提及当日大火,只怕朝中不乏搬弄是非之人,又要拿孤的母后与元后间的纠葛做文章,不依不饶实在烦人,母后必然不想给父皇添麻烦。”
“皇后娘娘端庄贤德。”贺源后退一步:“那小人便回去了,皇上还交代了,要太子殿下替皇上好好安抚四殿下。”
容璟微微颔首:“让父皇放心。”
容璟打开一边窗子,看着福丰送走了贺源,才合上窗子回头看容千珑,容千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痴痴的问:“父皇这回是向着我的吧?”
“是。”容璟被他逗笑了:“只是杖责还不够,将他禁足于别院,或许是为了给我出气的机会。”或许是看他有没有出气的心思。
容千珑释然的舒了口气,偏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血水仍然在渗出来,透过寝衣隐隐看得见。
容千瑜杖刑送去别院后,瑶台宫只剩下皇后和他,自然要比以前安全许多,纵火一事终于不用再让他担忧了。
容璟说他自损八百,他并不觉得。能让容千瑜出宫,日后也难再翻身,他觉得很值。别说受伤,只要能一劳永逸,他砍掉肩膀也愿意。
想到这里他莫名打了个哆嗦。
容璟捧起他的脸:“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你,若是再敢越过我去指使李言思和秦皎兮…”
“我不敢了。”容千珑认错的很快,“你打我手心也可以。”
“在处理你之前。”容璟眼神变的漠然:“我会先处置秦皎兮和李言思。”
“是我不要他们告诉你,是我说…”
容璟捂住他嘴巴,他便只能徒劳的眨眨眼睛,容璟说:“他们只能忠于我,若是你能轻而易举指使动他们,我还敢用他们么?”
连秦皎兮和李言思也不能全然相信么,容千珑眼中有一瞬迷失,他敢去求秦李二人,是因为自信自己在容璟心中的地位,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亲兄弟。
秦李二人就算是不肯帮他,应该也只是把他当做容璟身边的闹人精才对。
没想到容璟会因为他而生秦皎兮和李言思的气,容千珑有点失望。
“这次就算了。”容璟不想看见他那么难过,也不想他内疚。
但是容千珑神色依然难过,容璟忍不住问他:“我都说不计较了,你还在伤心什么?”
“我在伤心…”容千珑可怜的望着他,“我伤心你居然会因为他们帮我做这么一件简单的事而怀疑他们不忠。”
容璟还是没明白他的难过,储君谨慎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我以为…”容千珑眼泪随着眨眼滚落:“我以为我们不分彼此,哥…因为我不是你亲弟弟吗?”
容璟的心似乎咔嚓一声疼得碎了,容千珑居然心思敏-感到这种地步,他顿了又顿,还是放弃了太子的庄重颜面,低头道:“是我说错了。”
小孩子越来越会为难人了,容璟感到头痛。
“上药了。”容璟转移注意,他拿出药膏又放慢了动作,秦皎兮说这药膏多用好得快,但每次上药容千珑都痛的面白如纸。
容千珑不想上药,借着方才的情绪闹脾气,假装自己很有道理,转过身去面壁坐着,“不用你了,你让寿丰进来。”
“寿丰又治不了你,你又要威胁他不准说出去,然后骗我已经上过药了。”容璟去勾他手指:“你肩膀上若留下一点痕迹,就会永远的提醒我,因为大意,让你替我担了多大的责。”
容千珑受不了他:“好好好。”他主动褪开寝衣:“你同之前一样责怪我自作主张吧,我受不你示弱似的态度同我说话。就像拿指甲戳我心脏。”
容璟没说话,他绷着脸给容千珑上药,心想被人当成面团揉搓似的难受,为什么自伤皮肉的是容千珑,痛苦到无以复加的还有他一个?
容千珑做的事让所有人都觉得痛苦,皇上在至少表面和睦的儿子们中欣慰许多年,终于见到了他早有预料的第一滴血。
秦皎兮在被容璟的私卫踹开房门时意识到自己被那个小混蛋给坑了一把,原以为的热闹和笑话原来是个惊天大雷。
不过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犯了这个愚蠢错误的不只有他自己,端正的李言思比他还要严重些,他只是没料到容千珑敢豁出去伤自己,而李言思隐隐像是被什么蛊惑了。
皇后将自己关在卧房一整天,崩溃至极吐了口血。长子的指责让她在自我质疑中愧疚、后悔,次子不惜自我伤害的行为更是佐证了长子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