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花儿,这个名字可是很久没人提起了。
米象突然愣住。
梁桥目光平静:“看来,你认得她。”
“就是因为这个贱人不检点,我全家被杀!我岂止认得她?我恨不得她活过来,老子一拳一拳打死她!”
野花自由自在开着,却有人随手把它掐走,又随手丢在地上踩踏,还要怪野花弄脏了鞋底,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安然活在这世上,真是苍天不公。
“人家花儿姐姐原本是一文一文努力攒嫁妆钱,准备嫁个如意郎君的。”
“她算什么?凭我当年在丹鼎司的地位,想娶个民女,随随便便任我选。”
米象追忆过往,自己终于在魔教出人头地,回乡团圆,就在那灯火阑珊处,遇见了她。那时她笑得爽朗灿烂,在灶前忙碌的样子,勤恳利落,让我安心。可我不知,别的男子也有同样的想法。
成亲之后,米象便返回了迷踪山,不久接到姐姐的书信,她听到街坊议论,这蓝花儿未嫁过来时候,每晚摆摊,都有一个金玉满身的富家公子去找她,而他们始终没有断了来往。
米象抽空回去了一次,仔仔细细查问,那富家公子来路甚是蹊跷,明明不是临江镇人,每天晚上到来,天明之前告辞,风雨不误。
深夜的探望究竟是为何,同为男人,很难猜吗?
他狠狠发了一通火,勒令蓝花儿从此不许出门,又留了个跟班暗中盯梢,果然就撞到那华服男子暗中窥探自家门户。
“她不过是穷苦出身,整日抛头露面,我能给她个名分,她就应该感恩,只是叫她安分守己,这很难做到吗?除非是不想。”
你可真有道理,梁桥快要气死了。
看他这副打抱不平的样子,米象冷笑连连。
“你不要急着气不平。你可知,方阿凤在魔教也有许多旧相识,若她嫁给你之后还与其中什么人来往,而你就算知道,也不敢声张,因为那人你惹不起,试问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用你挑拨,这样的人,现成就有一位啊。梁桥索性就直接说了:“你们家零余子大人就很关照凤儿,他就是我惹不起的人,非但不敢惹,还险些被他弄死。”
米象却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一切都合理了。
“就是啊,你自己都过不了这一关,凭什么来指责我?”
“想多了,我是来杀你的。”梁桥一摊手:“事情很清楚,你当年惹不起的人,如今依然可以要了你的命,你们之间的恩怨究竟是怎样的真相,黄泉之下,你与判官诉说吧。”
事不关己,你当然不在意,可是我呢?
米象长叹一声:“我父亲早逝,寡母艰辛抚育我成人,长姐当年明明有好姻缘,为了我能有出息,她把嫁妆钱都给了我,让我去魔教疏通门路。我常年在外,不能为家中做什么,特意娶了贤惠妻子,就当是为我尽心了,可是没想到……”
妻子小产而亡的消息传来,米象如遭雷击,可上司安排了紧急事务,他不得抽身。终于能够回去,才发现,家中已经空无一人了。
邻人告诉他,家中丧事办完之后,他母亲为他选了同镇的一位女子为续弦,本已选了个好日子下定。可到了那天,人家空等了一上午却不见有人来,去他家查看,却发现门户紧闭,叫也叫不开。
有人翻墙入内,赫然发现房门大开,满地鲜血。而她母亲、姐姐身中数十刀,被抛尸江边。他唯一的儿子也不见了,大约是凶多吉少。
米象眼中滚下泪来。
“这件事情是我心里最大的痛处,我失去了一切,你又怎能懂得?”
现在你得了便宜卖乖,调转枪头指责花儿不检点,你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你是忘了,事情的起因,便是你不经人家同意,把人家强抢入门的。莫说她清白无辜,她就算与别的男子有什么往来又如何?
“换做是我,早给你戴了八百顶绿帽!”
花儿没本事保护自己,被你抢了去。你对她不好,她也无力反抗,算她倒霉,行了吧?
“有人为她伸张正义,你也别叫屈,这是你的报应!”
米象暴怒!
他奋力挣扎,居然挣脱了绳索,他踉跄了下,捏起拳头就往梁桥身上扑过去。
窗外突然一声高喊。
“你敢动姑爷一下,你试试!”
是春娘。
一把雪亮的匕首握在她手中,而刀锋就横在那男娃的脖颈之上。
“小年,跪下磕头。”
她说着,压住男娃的肩膀。
男娃娃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虽然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阿娘手里拿着刀,叫我跪我就跪嘛。他利落照做,根本没有往房内看一眼,爬起来就往春娘身上蹭。
“阿娘,我要觉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