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病并不严重,不过潜意识里不愿意好,就这么病怏怏的,她不喜欢闻医院的味道,闹着要回家,言若海不放心,非要让她做了全身检查,拿到报告之后才能决定。
有些人回来看她,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何维彬来的时候言若海刚刚走,他手里提着水果篮和鲜花,一个劲儿地叫她多注意身体。
“又没多大的事,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朱小北不想躺在病床上还要跟他斗智斗勇,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小北,那天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当真,那天说完我也后悔了。你看你瘦成这样,我想起那年你生病,也是这样病怏怏地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爬窗户进去瞧你,你裹着被子躺在那,像只生病的小猫一样,那天我背着你去校医院,从宿舍大门出来的时候,还被楼管阿姨在背后追着撵……”何维彬絮絮叨叨地说着。
朱小北打断他,“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是啊,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想来你也忘得差不多了。我是真的后悔了,明明你就在这,可是却远得跟天涯一样,你是真的只把我当上司当同事了,可是我还老想着以前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怔,明明知道你不会是那样的人,却非要把你当敌人那样提防着,跟你玩那些虚招。小北,我真的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朱小北有刹那的怔忪,感情何维彬以为自己生病是因为他的那席话?
“有时候想想也可笑,那些事本来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我干吗非要把你扯进来?把你像防贼一样防着,你说我傻不傻?知道你跟言若海在一起,我就觉得他会利用你,你怎么能上当呢?小北,我有时候也挺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小心翼翼,痛恨自己的小人之心,咱们就把那天说的那些都忘了好不好?我不想以后对着你,都是针锋相对的场面。你还愿不愿把我当你的朋友,那是你的事儿,至少在公司,我们还能好好相处,成不成?”
朱小北完全被何维彬这一席话震得有些麻了。这种360°的转弯,简直没让她回过神来。他那天一心挑拨,不是为了试探她到底是不是言若海的棋子?他只是在吃醋?朱小北一时间完全不明白何维彬今天到医院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地点了点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其实对于何维彬来说,这席话倒是半真半假。他那天把话捎给了朱小北,本身就有些冒失,可是按照他的推论,言若海那边无论如何都应该有点反应才对,倘若朱小北在言若海心目中真的有点分量的话。可是,平静了这么多天,言若海一直没有跟她联系,他隐约觉得自己猜错了些什么。既然投石问了路,而言若海没有反应,证明他根本就不该拉朱小北下水,完全没有意义。既然是这样,他心里多多少少也燃起了些希望,至少他可不能让朱小北觉得他真是做事下作的卑鄙小人。挽回形象和斡旋两个人之间有些闹僵的关系是他到医院的主要目的,至于见着朱小北躺在病床的时候,有些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的。
所以说,演戏总是要半真半假,朱小北闹不明白,其实连何维彬自己都没闹明白。
等检查报告出来之后,除了有些亚健康,其实也没多大毛病,烧也是早就退了。言若海这才放她回家。原本朱小北还是想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公司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是dh国际apc的资格被取消了。
朱小北这才觉得事态严重了。她再清楚不过apc对于dh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字谓之曰信
第二天朱小北赶回公司,整个dh国际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对于国际钻机销售来说,apc就相当于一张销售许可,尤其是在英语片区的国家,没有apc资格,你就不要妄想卖出一台钻机。
“何总呢?”朱小北问助理。
“和总被叫去集团总部了。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事儿。”
“不是每年我们都在负责续费和质量抽检吗?怎么会突然被取消了?”
“这个事情我们一直找的都是代理公司在帮我们弄,也是言总在的时候争取下来的apc资格。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也是昨天何总才收到的文件。”
“好了,我知道了。组织人员马上开会,尽量把这个事情控制住,我现在勒令dh国际这个消息在集团没有对外通报之前,不准人和人走漏。我要这几年的apc的相关资料,还有负责跟代理公司对接的人马上叫他们到我办公室。”
apc最早是言若海争取到得入会资格,这在国际上也是第一个得到入会申请的国内民营企业。也是因为凭借着apc这张资格证书,dh的钻机才有了开辟英语片区市场的可能,否则就算把自己的产品吹得天花乱坠也是无济于事,这跟i质量认证是一个道理,只是比这个严苛很多。因为门槛高,所以相关手续也是北京一家代理公司在弄,每年dh都会支付一笔不菲的代理费用以维系apc会员的资格。apc每年都会进行一次抽检,按照往年都是dh国际这边把需要抽检的文件和资料传过去,然后对方再盖个戳就了事。可是没想到今年居然就取消了。
“代理公司那边的人说对方是以dh的钻机产品质量抽检不合格为理由取消的,但是我们昨天已经就这个事情跟代理公司的人沟通过,他们分析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大环境。朱总,你也知道从去年开始整个英语片区因为金融危机业务就在大幅度下滑,而且美国和欧洲各个国家都开始实行贸易保护政策,取消中国企业的销售资格,可能是出于政府授意。”负责跟代理公司接洽的员工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