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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3页)

一宫女承幸受封采女,在历朝历代的后宫都只是件芝麻小事?,但在启朝后宫,却是有些不寻常,因圣上后宫全是登基选秀时的“老?人”,从?那之?后几年下来,圣上后宫再未新进过女子,犹如一潭死水,这名为姜烟雨的宫女,实?是圣上这几年的第一个“新人”,纵她?出身卑微,只似是枚砂砾,落在死水般的后宫里,也惹起了一阵涟漪。

不过这涟漪很快也就平静下来了,因后宫妃嫔们暗中关注多日?后,见圣上不仅仅是不宠爱这名新人,在封其为采女后就再未召幸过,还甚至似乎是有些厌恶这新人,将其扔到后宫最偏僻冷清的幽兰轩,责令闭门思过。

圣上对姜烟雨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而这姜烟雨也未能抓住往上爬的机会,刚承幸就惹得圣上不快,这一生大?抵要老?死在采女的位份上,无福再伺候圣上了。后宫妃嫔们如此心想时,皆认为弘福殿失火那夜的事也不必再多想深想,都在心中看轻姜采女。

采女之?事?如是微风,在后宫略掀涟漪就被众人搁在脑后,转眼时间?过去七八日?,时节也已是晚春近夏,白?日?里骄阳越发炽热,漾着花香的空气镇日?浮着燥意,各宫冰盘风轮等物都已用了起来。

这日?永寿宫中,内官摇转风轮,宫女轻轻打扇,太后在习习凉风中边用着一碗冰蜜拌甜瓜,边问皇帝道:“那姜采女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怎么到今日?还在闭门思过。”

太后凤座下首,萧珏持匙的手悄停在碗畔,他微抬眸看向对面的皇叔,见皇叔神色淡淡地?回答道:“她?打碎了儿臣的琉璃樽。”

太后闻言笑?道:“哀家还当是为什么厉害的事?,原来就只是为这个,一个琉璃樽有何要紧,大?启如今已广富四海,皇帝难道还缺几个琉璃器物使吗?!”

萧珏正犹豫是否要附和皇祖母的话,为姜烟雨美言几句,请皇叔宽恕她?时,就听皇叔再说道:“是儿臣素日?使惯最?为钟爱的,纵工匠能再做出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先那个了。”说话时神色虽淡,眉宇却似微拢冷霜。

太后仍是笑?道:“再怎么钟爱,也就只是件器物,比不上人,皇帝你该在意的不是什么琉璃樽,而是子嗣。姜采女既是你这几年纳的头一个新人,想必你心里对她?是有几分喜爱的,既如此,就当给她?几分恩宠,好让她?早些为你诞下子嗣。”

皇帝持着银匙,慢搅得碗中碎冰浮沉,唇际微衔笑?意,“她?出身卑贱,不配为皇家诞育子嗣。”

薄瓷碗壁的缠枝蔓草纹,仿佛隐秘地?生长缠结在他心底,萧珏垂眼看着碗中渐渐融化的碎冰,耳边仿佛是那日?群芳林中,她?坚定地?说要至死侍奉陛下,又仿佛是清晏殿里,皇叔说要与她?赌书泼茶。既是两心相悦,为何皇叔要如此轻贱她?,被禁足在幽兰轩中的她?,依然对皇叔至死不渝吗?

融化的碎冰和着碗中蜂蜜稠重地?似乎淌不动,萧珏暗自心境沉郁复杂,听皇祖母和蔼地?对皇叔道:“你嫌姜采女出身卑贱,不配做皇子公?主的母亲,可后宫多的是高门出身的妃嫔,也不见你经常召幸。你今年二十三了,寻常子弟在你这年纪早当爹了,你是天子,一言一行天下人都看着,在子嗣事?上更该上心些。”

皇帝颔首道“是”,“是儿臣从?前为朝事?疏忽了,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儿臣定在子嗣事?上多上心,好让母后早日?含饴弄孙。”

就从?此日?起,淡待后宫数年的圣上,似对众妃嫔多了几分热切。从?前那几年,妃嫔们自在后宫相伴度日?,圣上总独来独往的,而从?今年春夏之?交起,圣上开始时不时召妃嫔伴驾,且是雨露均沾,今日?召此妃陪膳,明日?召彼嫔游园,好似轮转下来,后宫无论?位份高低,人人都能得到这份恩典,只除了那个被幽禁在幽兰轩的姜采女。

这一日?,正是敏妃陪侍圣上用膳。夜幕降临后,她?亲自布菜,万般温柔体贴地?陪伴圣上用着晚膳时,听到殿外滚响了几声雷鸣后,就有风雨声呼啸而起,不由心中窃喜。

宫人将用完的御膳撤下后,圣上拿起了一卷书,坐到了屏风前的小?榻上。敏妃守等了片时,仍等不到圣上开口?留她?过夜,只能依依走至圣上身边,娇声主动求请道:“陛下,臣妾今晚留在这儿陪您好不好?外头风雨这样大?,臣妾若是冒雨回宫,或会着凉的。”

圣上掀了一页书,虽未抬眼看她?,但语气还算温和,“坐轿回去就是,若还怕着凉,披件披风。”

敏妃虽因出身独孤氏、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在初入宫时就位居三妃,可却是个空架子,坐了几年妃位,仍如守活寡般,难得圣上近来对后宫热切不少,她?也跟着沾光能常至御前,如若不抓住这机会快些邀得圣宠、怀有龙种,谁知道下一次圣上亲近后宫是什么时候,又或者仪妃、纯妃等人先抓住这机会、怀孕生下皇子,到时候就是太后娘娘偏袒她?,她?一无所出之?人,想坐上皇后的宝座,也是困难重重。

心中的忧虑与焦躁压过了敏妃素日?对圣上的畏怯,她?屈身坐在小?榻脚踏处,一手柔柔地?牵着圣上衣角,美目盈盈地?仰看向圣上,双颊浮起羞涩的红晕,“臣妾……臣妾欺君了,臣妾其实?不是怕着凉,臣妾就只是想留在这里,陪伴陛下、伺候陛下。”

圣上目光从?书卷移到她?面上,问:“为何?”

敏妃双颊羞红更浓,“自是因为……因为臣妾爱慕圣上。”她?微微一顿,眸光越发含情脉脉,“臣妾早就爱慕圣上,从?还在魏博时就是,臣妾尚是不知事?的小?女孩时,就在心里喜欢圣上,喜欢……表兄……”

敏妃是为能给自己?争取怀有龙种的机会,而将心一横,大?胆唤圣上为“表兄”,然心中实?是忐忑。但她?在忐忑唤了这一声“表兄”后,见圣上非但没有嫌她?娇缠或是越矩,眸中薄淡的笑?意在灯火映漾下还似竟渐深浓。

敏妃见状,如何不心中欢喜,就越发大?胆起来,柔软的身躯几乎要靠在圣上身上,声亦娇柔得似能滴出水来,“表兄,就让臣妾伺候您吧。”

初夏的第一场雷雨来得迅猛,幽兰轩地?方狭小?偏僻,雨下急了庭院来不及排水,阶下白?茫茫一片积水越来越高,几有要淹至室内的风险。然而幽兰轩的掌事?太监郑吉,这会儿也无暇去管积水,他在雷电交加的夜色里候守在房门前,见宫女茉枝出来,立即问道:“主子怎么样了?”

“情形很不好,主子烧得越发厉害了,浑身滚烫,似都没知觉了”,茉枝忧虑地?看着郑吉道,“郑公?公?,主子身子本就孱弱,是熬不住的,这样下去,若不请太医来用药,恐怕……”

话未说完,茉枝就不由默默咽声。姜采女本就只是宫女出身,又不知因何事?惹怒了圣上,一直被关在这里,说是主子,处境却比他们这些人好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他们这些奴婢行动自由,在后宫既是草芥般的存在,又因惹怒圣上尚是被幽禁的戴罪之?身,如何能请得来太医。

可若由着姜采女这般病重、甚至病死,茉枝又于心不忍。她?原是敏妃娘娘宫中的粗使宫女,一次在擦洗花瓶时,不小?心将几滴水点子洒在了敏妃娘娘的罗裙上,被掌嘴赶出了延熹宫,来幽兰轩这等偏僻之?地?做洒扫宫女,在姜采女被分住到这里后,就成了姜采女的侍女。

幽兰轩通共就四名宫人,除掌事?太监郑吉与她?外,就只两个粗使小?太监。也许在旁人看来,敏妃娘娘的延熹宫是好去处,做姜采女的侍女是坏差事?,但真要茉枝来选,她?宁可留在幽兰轩。敏妃娘娘御下严苛、责罚也重,她?在延熹宫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做错事?被惩戒,而姜采女莫说责罚她?,就对她?没有任何吩咐。

姜采女就不说话,也摇首拒绝她?近身伺候。从?来到幽兰轩的第一天起,姜采女就没有主动说过半个字,以至茉枝起先都不由在心中猜想姜采女是不是不会说话,直到有天夜里姜采女似从?噩梦中惊醒、哀凄尖叫了一声,茉枝才知姜采女不是哑巴,就只是平日?静默到一个字也不愿说而已。

因为这静默到极点的性情,茉枝与郑公?公?起先都没看出姜采女是抱病在身,只以为她?是身子孱弱而已,只是见她?镇日?倚窗独坐,从?朝至暮,好似在看窗外那狭窄的一方天,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眼里空无一物,见她?一日?日?地?消瘦下去,脸色越发苍白?,似是还未绽放就要凋零的花骨朵儿,了无生气。

直到今日?黄昏姜采女虚弱到昏倒在地?,终于能近身伺候的茉枝忙上前将其扶起时,才知姜采女浑身发烫、病得有多厉害。简单的清水擦洗如何能使姜采女退烧,可除了这个,她?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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