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想,长大了,一定要有一个固定的家——一个温暖舒适的房子,一辈子属于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遮风挡雨,不用颠沛流离。
可是,直到为人所包养,依旧没法形成这样的安全感——以色侍人,色衰爱弛。谁知道那房子是不是会永远存在,永远属于自己呢?何况,他还忽冷忽热,忽隐忽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开心时,钻戒锦衣;生气时,一个月半个月可以不见人影。终究是独立的一个人,岂能真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刺猬滚起走?
何况还没嫁呢!要一味地马上学会恭顺和忍气吞声,这也实在是太困难了。
夜,越来越黑。就连月亮也慢慢地没入云层。四周,彻底地黯淡下来。
就如一个孩子,跟大人斗气,离家出走,可是,一个人躲藏在黑暗里,终究是害怕。而那家长,是老奸巨猾的,无动于衷,知道孩子沉不住气,故意地让门开一线,留一线,老神在在,胆小的孩子,自然就跑回来了。
可是,女人毕竟不是孩子。
葡勒也不是家长。
还有自尊。
蓝玉致的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好暇以整,还带了笑容,真心诚意地致歉:“葡先生,对不起。谢谢你了。”
对不起!
终究是不该在吃人家软饭的时候,还妄图想出轨;虽然未遂,毕竟,这也有违职业道德。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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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第一次享受如此浓烈的被关爱,呵护。某一段时间,也曾经真正感觉到过幸福。如果不是那么多若即若离,说不定,还会接受那戒指,忘了自己是一个现代人,甘心在这里守着一个男人,伏低做小,一辈子呢。
在温饱和荣华面前,自尊值得几何?纵然自己好手好脚,可是,这样的世道,给得了女人什么机会?
回去的路那么漫长,何况,另一个世界,又根本没有任何人在期待自己。按照“组织”的惯例,自己失踪那么久,肯定已经被彻底“和谐”,纵然再露面,也是不敢的,非被暗地处决不可。
回去的意愿,既不迫切,也没什么太大的必要。
所以,遇到了明道,第一个不在别人手下讨饭的男子,看准了有独立的机会,就像一只潜力股,要冲出去。不料,还是不曾冲出去,就如俯冲到云端,又重重地掉下来。
“葡先生,对不起!谢谢你!”
黑夜无声,他也无声。只是面对着她,甚至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目光。
一直都这样,沉默代替一切,任你山崩地裂,海啸风云。他只是恬淡,如大象看一只蚊子,叫嚣着挑战。
忽然很愤怒,捏了拳头。凭什么呀,凭什么呀!
他看她,嘴角带了笑意,好像把她看透了,看穿了,吃得死死的。
他不是石宣英。石宣英吓唬女人,就是那么粗暴的两招,ooxx,威胁,恫吓,没有任何的温存,一旦被试穿,不过是个纸老虎,完全失去了威慑力,而且,粗暴最最引人反感。
可是,他不是。他是老狐狸,他无声的威胁,从心理上形成极大的打击力,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青蛙一点一点地沸腾,一点一点地失去反抗力,最后,等要奋力拼搏时,已经晚了,全身的力气都耗费完毕,只能傻傻地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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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说自话,形如被人看了笑话。闭嘴,一鞠躬,以行动表示再见。
快快地,要赶紧快快地离开这里,天下之大,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谁怕谁啊。以前都没饿死,现在害怕饿死了?真真是天大的笑话,也折损现代人的自尊和尊严。
他的身形是她的必经之路。他横着,见她走来,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她硬着头皮走过去,侧身,想从他的旁边过去。
真正是擦身而过。他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
那一刻,竟然希冀他开口挽留——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女人之所以坏,是因为男人宠。男人不宠了,矜持和矫情也就不在了。
心里那么失望,黑夜的流浪小孩,几乎要哭出声来。
一咬牙,就加快了脚步,大步地走了。
也罢,那么多年都过去了,小孩子时代都能熬过去,何况现在?有什么可怕的?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
蓝玉致咬紧牙关,如丧家之犬,披星戴月地就冲出了正宫重门。
往哪里去呢?
信都,叶城,之外,天下之大?去拜访南朝的隐士?
她在黑夜里辨识不出方向——也不用辨别,停下脚步。因为,前面太过强烈的光线。两队整齐的侍卫,开路,旁边,是两列衣着鲜明的侍女,躬身行礼,声音那么齐整:“小姐,请进。”
她呆在原地,如看一场戏。
然后,左右环顾,不知道她们到底在招呼谁。小姐?葡小姐?自己闯进葡小姐的势力范围了?
赶紧寻找其他的路途,要转弯。那声音又响起,依旧是整齐划一的:“蓝小姐,请。”
蓝小姐?她提高警惕,后退了一步。仿佛某一次的龙潭虎穴,不可知的阴谋诡计。要逃跑,狠狠地逃跑,掉转头,手却已经被拉住,狠狠地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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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大王。”
一声声蔓延开去,如深宫余韵。她如在梦里,不敢置信。唯有那双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攒着她的手,声音低沉,如在她耳边:“坏姑娘,那1元到底哪里去了?”
蓝玉致来不及回答,也无法回答,已经被他拉着进去。脚步有点儿僵硬,跟木偶似的,仿佛被人牵着线,想干嘛就干嘛,连挣扎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