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宫灯,幽暗的宫灯。
隔墙照出花影来。
屋子很大,庭院深深,几进几出,夏日的爬山虎已经凋零,换上了冬日里四季生长的荆棘花,攀援着墙壁,茂盛地生长,手指甲般大小的花朵,星星点点,蔓延成长长的围墙。
黄色,黄花,黄荆棘,一直是他的风致。
自从来到信都,她几乎还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就连他大肆赏赐的夜晚,都没有被获准进入。此后,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此时才看得那么分明,新装修的房间,明亮,雅致,流苏,垂曼,处处透露出女性的气息,好像是什么小姐的闺房。都是新的,还没有任何人进来过。窗户是打开的,外面有巨大的花园,也是成片的菊花……冬日了,都开得凋零了,稀稀疏疏,几枝生命里强,花期晚的,还固执地傲放,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而且,她还看到自己的东西——准确地说,以前是葡勒赏赐自己的东西:项圈,首饰,东湖珠的大氅……都已经摆放得整整齐齐,一样也没有少。
而旁边的房间则是相反的,凝重,大气,干净,整齐,充满了踏实。
她的手一直被抓住,无法动弹,无法离开,也无法思考。
然后,一直被扯进去,傻傻地站在紫檀木的椅子旁,就是不肯坐下去。
他却径直地坐下去,神态轻松,悠闲,拍拍身边的椅子:“玉致,站了这么久,腿不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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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径直地坐下去,神态轻松,悠闲,拍拍身边的椅子:“玉致,站了这么久,腿不软么?”
她依旧呆呆地站着,微微咬着嘴唇。
紫檀木的桌子上,也放着一个大匣子。厚重,笨拙,看不出任何的不一般。
“玉致,打开看看。”
她再也不肯伸手去打开了。无非又是什么金银珠宝。就如一个孩子,被大人打了一耳光,又给一颗糖,哄一下而已啦。
心里隐隐地明白,又隐隐地恐惧。仿佛一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老鼠——是的,他已经把自己看穿了。再一次的威慑之后,一只猛虎和一只黔之驴,庞然大物的对决,已经结束。
“玉致,打开看看。”
他催促。她还是一动不动。
他伸手,拿了盒子,沉甸甸的,自己把它打开,拿出一把钥匙,放在眼前看一眼,然后,拉住她的手:“你说的那个什么‘圣诞老人’?他已经不再派发金子了。傻姑娘,你的聚宝盆,已经用完了。今后,要用什么,你就自己去府库里取了,你自己充当自己的圣诞老人……”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你想想,没准儿,还可以偷偷地藏起来许多私房钱呢!”
钥匙塞在她的手里。她将嘴唇咬得更紧,恍然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是府库的钥匙。是我们国家的钱库呢!负责这个职位的官员,我觉得他不太称职。所以,换一个。呵呵,换一个我自己最最信任的人,玉致,我从不养懒汉,今后,你负责管理府库,一应大的钱粮开支,必须经过你的手,责任重大呢!当然,你自己想要什么,你就拿什么。”
钥匙明晃晃的,蓝玉致仿佛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什么大内总管,李莲英一般的角色。可是,这样的肥差,就像让一只老鼠守着粮仓。是不是很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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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一个穷汉,忽然主宰了美国的中央金库。
这这这……太像一场梦了。
“我的事情太多了,懒得吩咐人给你送金子,要什么,不如自己去取了。还有这屋子,就在我的隔壁。也方便。”
他嘴角含了笑意:“对了,你是怎么说的?金屋藏娇?到了信都,我该造一所金屋子的。但是,北方初定,天下疲惫。我并不准备大兴土木,以至于民怨沸腾。所以,因陋就简,把这正殿装修了,你就住在这里。”
蓝玉致一直捏着那把钥匙,嗫嚅地,一声不吭。
他站起来,哈哈大笑,意气风发:“玉致,对外,我有张斌这样的谋士;对内,我也需要一个贤内助,你知道,我自己不善于写什么。今后,你就做我的参军,幕僚,书记官……臣下们有什么大事,我要是忘了的,你就记得提醒我。”
“!!!!”
他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得出奇:“怎么样?从此后,你非常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能发出声音了:“如果……我离开这里呢?”
“可以,你可以去葡国任何的地方游玩。”
只是,他是那个收线的人,无论风筝飞去了哪里,最后,都会把她收回来。
“不!我是说,离开葡国。”
“哈哈!当然!玉致,一切都由你自己选择。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走了。”他低下头,凝视着她,气息几乎在她的脸上,暖暖的,“不!玉致,你不会走了。那个夜晚,你没开枪打死我,你就不会走了!”
她心里一震。
他却神态悠闲,如释重负。那么决裂的女人,那么可怕的夜晚。她举着那杀人的利器,瞄准自己,却不敢——也不能刺向自己的心口。就明白了,彻底明白了。竟然是喜悦的,那是她的选择?是选择自己!那一刻,她已经选择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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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玉致,你说的。如果没有人和我一起理解,并且分享,还有什么乐趣呢?”
他忽然伸手,那么迅速地,一把拥住了她,声音喜悦,下巴放在她的头发上,温存而宠溺,声音有点沙哑:“玉致,我很开心。是你自己选择我的。是你自己选择的,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