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感到恐慌,唇亡齿寒,这
次是齐佑,下次就轮到他们了。
他难得与大阿哥意见一致,痛心疾首道:“汗阿玛,这次一定不能轻饶了,此事就是他们的试探,若是一再忍让,只怕他们胆子会更大!”
李光地见到太子与大阿哥嘴皮一张一合,将他们的话全部都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神色恍然,心木木的。
他想到了自己。
幼时全家落入山贼之手,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父亲早亡,得靠叔父与族人接济读书考学。
家乡在泉州,当年大清与郑经打仗时,屡遭战乱之苦。
多年寒窗苦读,几经起伏。如今回到朝堂,虽得康熙看中,树大招风,依然如履薄冰,谨始虑终。
李光地常常羡慕留在家乡侍奉母亲的弟弟李光坡,他的才学不逊于自己,却无心出仕,只一心做学问,研读经史。
如若不是李氏一族还算富有,他与徐仲升,会不会是殊途同归?
所有读书人,起初所为的不外乎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待到书读得越多,出仕为官之后,为何而读书的初心,全都抛在了脑后。
碌碌无为,随波逐流,变成了徐仲升那样的官。
康熙待太子与大阿哥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李光地,见他神色好似不对劲,眉头一皱,沉声道:“李光地,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光地回过神,斟酌之后,说道:“皇上,七阿哥乃是最熟悉前因经过之人
。如今他尚在张家口,离得不算远,不若召他回京,听听他的想法。”
太子不高兴了,他们都在,朝堂之事,难道还要齐佑出面解决?
顾忌着康熙在,太子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李大人,七弟赶着前去垦荒。眼见天气一天天变暖,若耽误了他的行程,岂不是会误了春耕?”
大阿哥这时就与太子要唱反调了,难得聪明了起来,说道:“五常那片比起京城要冷得多,春耕要晚些。再说七弟要拉粮食,加上牛马,一大群人,压根走不快。他哪怕赶回京城,再追上去也来得及。”
太子张嘴欲辩驳,康熙这时发话了,不容置疑说道:“急召老七回京。”
几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各自怀着心思告退。
齐佑接到康熙的急召,等林大牛他们到达之后,让他们拉走了一千两银子的粮食先行。将张家口托付给了齐尔朗继续守着,他则快马加鞭回了京。
原本要四五天的路程,齐佑用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午后就到了乾清宫。
康熙见到齐佑,心疼之外还有自豪,见到他风尘仆仆疲倦的模样,将梁九功指挥得团团转,又是打水,又是上茶水点心吃食。
“你赶这般急作甚,身子要紧。”齐佑呼噜噜洗着脸,康熙站在一边慈爱地打量着他,劝说道。
齐佑擦了把脸,笑着说道:“我还得赶回去,那边离不开。今年春耕是来不及了,得先修屋子砌炕,打
柴,不然冬天熬不过去。还要抓紧开一些荒地出来,小麦与稻谷种不了,种些菜蔬与高粱下去,争取能收成一些。这次的粮食拉得不多,等到秋收之后再拉一些,冬天就能勉强对付过去了。”
康熙听到齐佑有条不紊的安排,原先的那些怒气,不知不觉消失殆尽,只剩下安心。
齐佑洗完,捧起茶碗一口气喝了半碗,抓起块奶饽饽吃起来。
康熙不错眼看着,劝道:“你慢些,别噎着了。”
齐佑飞快吃完,说道:“汗阿玛,我知道您传我回京所为何事,信上我已经写得尽量详细了。不过,我还是再从头到尾说一遍吧。”
康熙听着齐佑从头到尾仔细说完事情经过,与信上来得总归是不同,仿佛被他带进了当时的紧张中。
尤其是听到齐佑被歹人围住,性命堪忧时,康熙心都揪成了一团,脸色难看无比,说道:“这次你再多带些侍卫。。。。。侍卫不行,我调一队狼覃军随你去。”
齐佑听到康熙居然舍得他神龙不见首尾的狼覃军,着实诧异了下。
他很快谢了恩,笑嘻嘻说道:“汗阿玛,这些人我可养不起,要您自己给钱给粮啊。”
康熙瞪了齐佑一眼,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风凉话少说!还有,你胆子真是够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明知道有危险,徐仲升狼子野心,还把自己送入龙潭虎穴。你就是要去,也要护
好自己,去叫齐尔朗的兵护着你进去才是!”
既然康熙这般说,齐尔朗就应当没事了。齐佑见没连累他,松了口气,忙乖巧应了是。
康熙迟疑了下,说道:“这些反贼,我定会从严处置,绝不饶恕。我准备让李光地从头到尾彻查,除了张家口的常平仓,所有的常平仓都要彻查到底!”
齐佑静默了片刻,说道:“徐仲升这样的官员很多,他们的俸禄,实在是太低了。满汉之间的矛盾与不公,太多了!”
康熙长长叹息了一口气,神色黯淡下来,说道:“这件事,我得再好生想想。”
齐佑见状,知道康熙一直有他的顾虑,多说无益,点到即止。
康熙接下来查大清上下的常平仓,对于他能查到多少,齐佑不报太大的希望。
张家口的事情一发生,其他地方的官员不是蠢到家,就得赶紧想法子应付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