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刚出口,楼望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师尊爱他,师尊不可能舍得丢下他的。
但……
师尊的眼神,怎么那么复杂呢?
楼望不自觉握紧拳。
“会。”
楼望猛地松了口气,不禁自嘲自己是不是对顾舟太紧张了些,可下一秒,他听见顾舟道:“但要等。”
顾舟一如既往平静的嗓音里,暗藏了一丝不易察觉地哑。
楼望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他张了张嘴,道:“要等多久?”
顾舟:“不知道。”
楼望不甘心,追问道:“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顾舟也很难受,道:“要让他不再兴风作乱,唯有取而代之。”
新旧天道的更替需要时间,天地万物适应新天道需要时间,他重返人间,也需要时间。
至于要多久,顾舟心里没底。
接连不断的问题都一一得到回应,明明解决天道的办法就摆在面前,楼望却不愿了。
等吗?真的要等吗?
山顶亭重归安静,酌酒的停杯不举,饮茶的茶已凉,楼望盯着空了的酒杯,神色暗沉沉的。
顾舟看着他,视线一点点滑过楼望的脸,从眉眼到鼻,再到嘴唇,不带一份情欲,唯有珍视。
他又何尝想再一次离开楼望,三十年的光阴与春冬交替,他已经等了太久。
或许已经够了,在天道想毁灭十四州之前,他和楼望还能朝夕相处数十载。但又好像不太够,数十载太短,他是个贪心的人,想和楼望再度过千千万万的年月,直至世界尽头。
人生总是充满抉择,不同的选择,最后通往的方向也不同。
该如何确保哪个选择是最好的?
顾舟想,他听楼望的。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顾舟以为楼望和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蓦然,楼望脱下厚实斗篷,从背后扯来盖上膝盖,他动作不停,手指搭在火红的外衣上,宽大的袖袍从手臂滑落。
“你……”
顾舟刚起了个音节就顿住了。
楼望把外袍披到了头上,裹着一张脸。
楼望笑得清朗,两手拉着衣袍,歪头问道:“师尊你瞧,这像不像新娘子的红盖头?”
顾舟心跳飞快,他纳纳点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像……”
楼望满意道:“像就好。”
他夺过顾舟的茶杯,里头凉掉的茶水被一饮而尽,随后,他腾出只手给顾舟倒了杯自己的酒,自己的酒杯也没忘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