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城门就要打开了。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皇城的人,许诺了他的二哥。
说只要御城无主,就搬照冀城的样子,封庄家世代为御城的封疆大吏。
如今,御城之主正在天子军的护送下赶往御城。
不错,天子军。可难道不是天子派人来和二哥约定的么……
天子,终究不愿自己脏了自己的手。
守玉的那个部下,据说跟着从蛮族手里救下皇子的天子军回皇城了。再看看天子派人和娘家商量诸事的作为,他大抵……能猜到。
天子做了一个承诺,天子却不想遵守这个承诺,于是庄家便派上了用场。
而天子,还是那个重诺的天子,那个派军一路护送年幼诸侯的明君。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孩子……那个守玉的第一个孩子死了,他的孩子就是守玉唯一的孩子。这个想法像蛇蝎一样划过他的心脏……
……但是,那终究,还是守玉的孩子。
守玉已经死了,难道他的孩子也要死?他不敢想。
如果那个孩子死了,他再去求财喜来的石先,跟他说自己怀了守玉的孩子,让石老板将他弄出城。虽然皇城的人来,给了娘家很多,但财喜来的经营,也不是一两天了……他相信出的去。
这样,他就不用趟这趟浑水,他可以一个人隐居——带着守玉唯一的孩子。
可是,守玉……还有一个孩子,可那个孩子,却要死。
屋里的沙漏一点一点地走着,他从来没有觉得,孤独的夜晚,竟也会过得那么快。
他要做一个抉择。
或者孤云野鹤的一辈子,
或者千夫所指万夫唾弃。
可是,在这个守玉不在的世界上,千夫所指万夫唾弃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德高望隆,可那牌坊,又立给谁看?
睁眼道清晨,对镜梳妆。
选哪一个,他已经心里下了定论。
可在对镜的那一霎那,他呆住了。
自己的头发,竟然一夜雪白……
他赶紧找头巾包了,又偷偷叫人拿了洗染的料。
那个是财喜来造的,只卖给宫廷贵妇的染料,他托词于自己的母亲,觅得许多。
从今往后,他不是人,他是鬼。
而鬼不可能忧神忧思,一夜愁白了头。
皇城来的人,他又怎能让他们觉察。
前面是一扇门,娘家的大门。
进了这扇门,便万劫不复。
娘家,也不再是娘家,只是庄家。
他为了一个男人,将和它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