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先这样吧。”
肖焚送完孙兰烨,开车回宾馆,才下车,就看见刘奇站在宾馆门口打电话,看见他,便示意让他等一等。肖焚便插着手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刘奇打完电话,走过来,顺手分他一根烟,替两个人都点燃了,才说:“这个周南生跟谢三少什么关系,我看谢三对他上心得很。”
“小时候的玩伴。”肖焚回答。
刘奇有点吃惊,“我还以为有什么亲戚关系呢,看不出来这个三少还挺讲义气。”
肖焚夹着烟,笑了下,“这回真是麻烦你了,把都准备上飞机的你中途叫过来,对不住啊!”
刘奇捶他一拳,“说什么呢,咱俩什么关系?再说又不是义务帮忙,到时候的代理金我可是一分都不会少的向你这个大老板要的——”
肖焚的心情也好了点,“别寒碜我了,小公司而已,日前才上轨道呢。”
刘奇有点疑惑道:“你不是都另立门户了么,怎么还跟谢家牵扯呢,也没听说你跟这三少有多要好啊——”
肖焚的神色淡淡,“里面的情况有点复杂,我是单干了,可我爸我姨父一大家子还在谢家讨活呢。说心里话,谢家老爷子也一向待我不错,也算是他栽培了我。我另起炉灶,他也没说什么,公司刚成立那会儿,他也帮了不少忙,虽说那些对人家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我心里也蛮过意不去——”
刘奇也明白,并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我倒是吃惊这个谢三少,平时也没怎么听过他的名声,一出手,就这么大的一件事,他也真敢揽——”
肖焚笑,“谢三嘛,我跟他处过一段时间,这小孩不是个善茬。”似乎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合适,他止住了,“这件事还要你多费心了,我先上去找谢暄了。”
刘奇点头。
痛
肖焚敲门进去,谢暄正站在窗边。
“我把你那个同学送上车了。”
谢暄转过头来,看着肖焚点头,“谢谢。”
肖焚并没有急着离开,反而在床上坐下来。
谢暄知道他有话要说,但还是问了一句,“还有事?”
肖焚交叠起双腿,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审视地看着谢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揽这件事,这很不聪明。”
谢暄侧靠在窗边,没说话。
肖焚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一贯有些轻嘲的表情,“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却不可以做。你知道谢明玉聪明在哪里吗?就聪明在他知道那个度,所以不管他在外面怎样胡作非为,老爷子都不会在意,因为他有分寸。”
肖焚看谢暄并不反驳,继续说:“别人客气,叫你一声三少,那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而不是因为你。老爷子纵容你偏疼你,那是因为他对你奶奶你父亲有愧,你可别仗着这些去挑战老爷子的底线,别随便挥霍这种愧疚,物极必反的道理不用我来教。我说句不好听的,不管你们在学校混得怎样风生水起,在谢家,还什么都不是。谢暄,你这回的事,老爷子不会不知道,恐怕没那么容易过,你做好心理准备——”
肖焚说完就出去了,谢暄保持着那个姿势站了很久,肖焚说的,他何尝不懂,只是,他没有选择。
第二日,雨依旧没有停,只是小了点,绵密的雨丝覆盖这个古老城镇的角角落落。
谢暄没有出门,在房间里等刘奇的消息。
刘奇十点左右回来,先去见了肖焚。肖焚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事情不顺利,“怎么,余家人不肯私了?”
刘奇皱着眉,“何止,我看事情有点难办了,余家摆明了要搞死周南生,各个关节都通了关系,私了是不大有可能了。”
两个人去找谢暄,刘奇将情况对他说明,三人一时都陷入沉默,还是刘奇打破僵局,“现在,我们只能着眼于两点进行辩护,第一,是受害人挑衅在先,砸了绿洲网吧,周南生一时激愤情理之中,他去找受害人理论,并没有动手的想法,只想讨回公道,这一点,必须坚持;第二,受害人当时与他的朋友,也就是砸绿洲网吧的协同者在一起,人多势众,而周南生是一个人,处于弱势,群战之中,人要保护自己无可厚非,他是自卫,对于受害人,是不小心误伤。对了,绿洲网吧的业主蒋建辉随后赶到,看到的是周南生被群殴的场面,他是证人——”
肖焚皱眉打断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蒋建辉的证人身份不太妥,蒋建辉当初为了救周南生,与余炜那伙人起过冲突,他们完全可以诬赖蒋建辉是同伙,如此一来,他的话便不可靠,而且,我刚查过蒋建辉——他有前科,曾经因为故意伤人罪,坐过两年牢,这对我们很不利——”
这话一出,连着刘奇也沉默下来,谢暄恰在这时说话了——
“蒋建辉动过手是不是?”
刘奇很奇怪谢暄会有此一问,当初周南生讲事情经过的时候谢暄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但他还是点点头,“是。”
谢暄的声音不大,语调很和缓,但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冷酷,“绿洲网吧是蒋建辉的产业,由一个小小的游戏室开到一个生意兴隆的网吧,想必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能够体会,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事业,也是他的家,自己的血汗被人就这样毁了,是一个人都忍不了,何况本来就是一个容易冲动犯有伤人前科的人,他一定很恨余炜那些人,一定很想亲手报仇,你们说对不对?那么见到余炜那些人在打替自己出头的周南生,他是不是更加怒火中烧,出手是不是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