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好的,我接受。”
乔遇正想问那能不能也顺便接受他的表白,尽头那破门就又响了。
叩叩。叩叩叩。
乔遇知道外头还是齐仰山,握紧拳头火冒三丈高,冲门口大喊道:“你又要干嘛?”
齐仰山沉厚的嗓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一遍,又透过木门传进来,有一种带着沙粒感的独特温柔:“乔乔,你饿不饿?我看你家楼下有几家饭店开着,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上来?”
乔遇看了贺繁一眼,闭眼皱眉,朝门外使劲儿大吼:“不吃不吃不吃!齐仰山你有完没完?”
外面确实被他吼得没了动静,但贺繁看出来了,只要他留在这,肯定是没完。
“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贺繁按手机看了眼时间,“我走了他才不会一直敲门,你才能清净。”
乔遇也明白齐仰山是盯着他俩呢,还能说什么,羞惭又尴尬地唉了口气,“那好吧小繁哥,我送你。”
两人到了门口,不可避免地开了门,意料之中看到齐仰山还杵在外面。
乔遇横了他一眼就转对贺繁说:“alex,你回去开车慢一点。”
贺繁从来习惯不掺和别人感情上的事,不是高高挂起,或者心冷眼漠,只是觉得个中是非难讲,旁人不可知其冷暖。
他不想评判乔遇这个前男友的对错与否,只是见乔遇不想面对他,便故意说了一句:“你锁好门早点睡,有事随时打我电话,要是急就直接报警。”
乔遇知道贺繁是说给齐仰山听的,忙连连点头,“我记住了小繁哥。”
“你别出来了,我自己下去就行。”
贺繁意思里明显要等乔遇先关上门再走,虽说他不觉得这个齐仰山的执着是带着暴力或攻击性的。
见乔遇就要关门,齐仰山忙又低低叫了一声:“乔乔。”
乔遇把门掩得只露一条缝儿,一根指头指住他咬着牙说:“再不走信不信我报警告你跟踪骚扰,让你被取消签证进黑名单,以后再也来不了加拿大!”
说完砰地把门关了。
齐仰山被乔遇关在门外,先是叹了口气,又朝贺繁投来视线。
贺繁略一点头致意,抬步朝电梯走去。
按了键等电梯的时候,还能听见转角另一边齐仰山在对乔遇说话。
“乔乔,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我的手机号给你写在房间的小黑板上,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就打给我。”
而后他似乎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便往电梯那边走过来。
贺繁与他沉默地又碰了面,刚好其中一部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就一道进去了。
电梯缓缓下行,狭窄的空间里阒寂无声。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贺繁听见身后的齐仰山忽然问他。
想不到这人也有一样的感觉,贺繁不禁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记忆里,贺繁从没在乔遇的合照中见过齐仰山的长相,说是不想给他招麻烦,正脸全都用贴纸遮挡住,侧面和背影也都找的光线不清或构图精巧的角度。
可方才在乔遇家见到他的第一眼,即便他半个右脸被纱布挡着,贺繁还是觉得他眼熟。
“我看你眼熟。”
这话让齐仰山先说出来了。
贺繁记得乔遇说过,他们俩都是滨江人,在他哥哥开的酒吧里认识的,齐仰山没有来过加拿大,自己也没有去过滨江,又确定不是在锦阳或是首都见过,想了想问:“你去过平州吗?”
齐仰山眸子闪了下,“去过几年,在那边打工。”
想到齐仰山在滨江的职业是酒吧歌手,贺繁心里有了个猜测,又不是很确定,语气礼貌地问:“你在平州做什么工作的?”
“酒吧唱歌。”齐仰山说。
贺繁稍一愣,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和大致地段。齐仰山的表情一下从困惑到明了,语调上扬着问:“你是那个大提琴手?”
贺繁点头:“是。”
异国之地还能碰上,尽管已经记不得对方当时用的名字,也都不由吃惊万分。
在平州的那几年,为赚钱贺繁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
偶然一次机会,看到一家音乐酒吧招聘为歌手伴奏的大提琴手,在当时多数都还以吉他键盘这一类乐器为伴奏的酒吧里显得个性突出。
因为小时候的生活局限,贺繁没有考完大提琴的演奏级便不得已放弃。但他是有天分的,还肯努力,打工抽闲暇自学没多久,就把生疏多年的琴技拾起来,面试后成功得到了那份工作。
开始上班才知道,他是专门为一个声线跟大提琴很搭的歌手伴奏才被招进来的,一周五天,一天一个小时,但是薪资丰厚。
他记得那歌手常年穿着深色的连帽衫,戴着棒球帽,唱歌时帽檐压得很低,下台就连帽衫的帽子也会扣下来,不与任何人交流,也不接任何人的酒水礼物,唱完了就走,一身生人毋近的高冷。
贺繁也是不爱交际的性格,因此两人同事几个月,仅仅只是会见面点个头。
直到有天很突然地,贺繁得到消息说那歌手不在这唱了,店里会另外请风格类似的歌手顶上来。
但是之后来的那几个人都没能配合大提琴唱出那种厚重的故事感,反而会被伴奏抢了风头,贺繁几经调整自己的伴奏方式,舞台效果依然大不如前。
他也是辗转听酒吧经理谈起,说那歌手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辞职回了老家。
“世界真小。”齐仰山牵了下嘴角,露出这一晚上唯一真能称之为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