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本朝,太子李瑛被陛下从东宫拎出来,几乎是别在腰上同吃同住。
即便东宫属官想做些什么,皇太子怕也没有机会啊。
李白将疑惑问出口,王昌龄便笑了。
这位现在与李白同为右补阙,没有上下峰的拘束,便越发不拘小节了。他探手揽过李白肩头,凑到桌前低声:“太子听闻此事确实是有心无力,他被陛下看得严,兜里恐怕比七娘还干净。”
七娘呲了呲牙:“我很有钱的!”
王昌龄等人便笑着唤她一声“小富婆”。
才又道:“太子虽没弭灾揽民心,却在兴庆宫写了一首杀伐气过重的诗文。这诗被陛下与武惠妃瞧见了,约莫是惠妃从中煽动一二,陛下便对太子越发疑虑,罚他禁足。”
七娘听得津津有味,疑惑道:“这跟河北赈灾,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呀?”
张九龄倒是没想到七娘都听进去了,摸摸她的头,话却是对着李白说的:“陛下曾有过换储君的打算,被朝臣们群起拦下。如今看来,满朝求情却成了一件坏事,怕是让陛下觉得,储君势大。”
因此,由谁去赈灾河北的事情也一怒拖下来。
七娘双手撑着脸,听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忽然开口问:“陛下不会又想派个宦官去吧?”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这件事又拖了日,便进了六月初。
天气渐热,长安城东西市内的米面价格忽然涨了两成有余。
自开元十三年,陛下泰山封禅之后,大唐的米价便一直处在每斗十几文的水平上。两京因人口繁多,至高也不会超过二十文。有些偏远地区的丰收之年,甚至能够达到每斗米五文。3
而今,长安城斗米二十四文,便已经很能说明河北道灾情之重了。
陛下约莫是考虑到两京受了影响,这才不情不愿地派南熏殿内侍——李静忠前往河北道代天子赈灾。
张九龄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但顾念着百姓,便也没有再叫人出声反对。
李静忠带粮草辎重,出通化门前往河北道。
这件事情似乎成了宦官们翻盘的荣耀,一夜之间,京师宦官又恢复到趾高气昂的状态。
这不,李白带着七娘刚出宣阳坊坊门,便被主干道上疾驰而去的车马尘土眯了眼睛。
七娘咳了几声,捂住口鼻小声嘟囔:“师父,这可是长安,天子脚下,也敢这么嚣张……”
李白远眺瞧见车驾形制,以及驾车人那一身宫衣,便苦笑:“宦官当道,这还不算为非作歹,且忍着吧。”
李白这话就像是一道水阀的开关。
没过两日,阿寻带着一群跟屁虫回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新的悲田养病使上任了,这次,不只是荐福寺,大慈恩寺的养病使都换成了内侍杨思勖的人。那姓杨的狗东西新官上任,一来就克扣病坊老人们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