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侃云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因为多罗的意图是,若达不到这个目的,就让北阖与大辛开战,届时?情况更糟。
诸臣与焦侃云的想法完全?一致,遂皆茫然无?措,这件事,比撕毁盟约、攻打北阖要好得多,但大兴战火仍非众人所愿,这只是辛帝所愿啊。
辛帝听此策后,必然生出先与北阖攻东海,再如假道?伐虢一般,反过来攻北阖,一举拿下,简直是一桩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买卖!他?们劝不动,根本劝不动!
诸臣将求助的眼风撞向虞斯,后者沉脸合眸,显然已经无?语至极。兵家在战事上的看法总是更深的,或许他?能简明扼要地说出此事弊端?
但,辛帝根本不打算让他?说扫兴的话?,大掌一合,欢宴继续,只请多罗王子在京城中缓住一月,待祭天问路后,给予答复,并承诺,辛北之盟,必当存续也?。言下之意,果然是对多罗的提议心动了。
欢宴持续到戌时?,可宴上除了辛帝与主战之臣,以及北阖使团,没有?人开心得起来。
焦侃云今日受到的打击实在有?些大,唯一的好处是她的出现确实保住了辛北之盟,辛帝不必落个残暴名声,百姓也?不必因对抗整个外族联盟造成的穷兵黩武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边境的百姓更不必担惊受怕——东海与大辛并不交邻。可大辛若同北阖一起打到东海,军费依旧不是小数目,辛帝真就半点不想休养生息么。
再想到自己的婚事,她坐在楼庭柘身?旁,整个人呆滞着,直到宴饮结束,没再说一句话?。
楼庭柘在一侧,低声同她解释:“不是我…我没有?求过圣旨。你信我。”焦侃云当然知道?,这是陛下对她泄露了意图的惩戒。
她亦知虞斯一直红着眼眸注视着她,可她一眼都?不敢回望,怕自己眼泪掉下来。
宴罢,焦侃云跟着焦昌鹤回去,路过多罗时?,他?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你的婚事,在我的计划之外。”
焦侃云憋了一肚子气,当即乜向他?,“那什么在王子的计划之中呢?你真以为朝臣会让陛下答应你兴战的请求?辛北既和,就得给我守好本分安稳过日子,你想借兵谋利,想都?别想。”
多罗微一眯眼,“怎么,你以话?本暗示朝臣的意图都?被我当堂拆穿了,陛下神威在上,谁还敢附和你?更何况,出兵东海并非屠掠之行,大臣死?谏之心也?就没那么强烈了吧。”
焦侃云冷笑,“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后手。你根本不是甘作附庸之人,你的真实意图,也?自有?人揭穿。”
多罗亦笑:“上回我上你的当,还真以为自己逃不出军众包围了呢。现在你又跟我虚张声势说有?后手?总之,小焦大人,你不得不感谢我使辛北盟约存续,而思晏姑娘那番话?,与我对得也?当真是精彩,我跟你合作得很愉快。”
焦侃云不再与他?多说,转身?离去。一干权贵仍被辛帝留着和使臣周旋,行至门?外,她忍不住回头,正衔上虞斯的视线,他?目光灼灼,见她终于肯看他?一眼,眼眶顷刻泛红,几度欲泣,焦侃云欲言又止,最后仍是匆匆收眼离开。
坐在马车上,阿爹一直温声安抚她,可她一个字都?听不清,满脑子都?是虞斯流泪的模样,回到府中也?难以安寝,沐浴过后便坐在桌边想该怎么办。
画彩知她心情不好,需要冷静,没有?留在房中扰她。只余一豆灯火,映亮焦侃云的侧颊,房间沉在夜色之中,她不知坐了多久,才把混乱不堪的心情平复下来。
可冷静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虞斯,做一件疯狂的事。
她起身?开门?,却惊讶地发现虞斯就站在门?边守候。他?一边默然流泪,一边压抑着心中的躁动不安,抬眸幽幽注视着她,嫣红的唇微微颤抖。
在看到她眉眼泛红的那刻,防线瓦解,他?急促地喘息着,朝她扑了过去,携着汹涌的爱慕与眷恋,揽住她的腰,将她的后颈紧紧抚在掌中,满怀之下,迫使她仰头与他?紧密地贴合双唇,他?强硬地亲吻索取,口中甜醉的气味过渡蔓延,是宫宴上的酒,刺痛舌尖,却让一切更加窒蜜。
宫宴上,听到焦侃云的婚约与楼庭柘的名字牵连一处,那一瞬间妒火烧心,杀意翻涌,耳畔净是长声嗡鸣,他?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北阖,杀得见血狂乱,竟然失去理智,恨不得当场弑君。他?不是嗜杀之人,不是糙莽的武夫,想与做是不同的,他?劝说自己冷静。可压抑了杀意,悲痛就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包裹绞烂,而焦侃云一眼都?没看他?,更让他?委屈至极。
他?连焦侃云被觊觎她的男人递了杯茶都?要醋一整宿,触碰她,哪怕是为了保护和安抚,他?也?要酸妒到流泪,更遑论?看着她和别人成婚。
虞斯微睁着眼,目中幽深缠绵,一边深吻,一边自罅隙中盯视着焦侃云迷恋的神色,她越是迷恋这个吻,他?就吻得越深。像是在确认和证明,她还爱自己,没有?因为不可忤逆的圣言就放弃……不,什么不可忤逆?他?偏要忤逆,谁也?别想抢走焦侃云对他?一个人的爱。
口舌之交,果然胜过千言万语。
不知纠缠多久,焦侃云伏在他?胸前?喘气,好半晌说他?一句,“你…越来越大胆了,我爹娘都?在府里。”
虞斯把门?关了,直接将她抵在门?上□□肩臂,“在你的话?本里,我翻墙掠院,窃玉偷香,本就这么大胆……”他?红着眼,哽咽道?:“我若不来,怕你不找我了。”
焦侃云仰起头感受他?的唇舌爱抚,徐徐对他?道?:“我正要去找你。侯爷……”锁骨被咬了一口,她忍不住吟哦,轻喘道?:
“我想好了…如今圣旨尚未颁布,也?没宣读,甚至根本没有?拟写,既没落到我的手里,那在落到我手里前?,我都?是自由身?。我自会在圣旨颁布前?入宫,向皇贵妃禀明,我身?体早有?异恙,本就当不了这个皇妃,宫宴不便言明,如今却不敢欺瞒。倘若陛下要责罚,尽可用旁的方式。
“诸臣也?可以将皇贵妃的话?当解围之言,如有?人问,宫中对外编造一个品貌德行的原因,说不合适了,左不过就是让人非议我,选秀择妃落选是常事,本就变数颇多,没人会追究我为何不合适。但至于在皇贵妃那里,我怎么不合适,怎么早有?异恙…侯爷,皇贵妃自己亲口所言,当皇妃需要层层检核,要验身?的……”
虞斯浑身?一颤,止住了亲昵的摩擦,懵然看着她,消化这段话?的意思,半晌,坚定地道?:“不行。我不会让你冒这个险,也?根本不会让你走到去检核能不能成为皇妃的这一步。我说过,我不是陈徽默,你也?答应过,不会自己担责。”
焦侃云脸红,“只有?这个法子,不会累及旁人。我是个很大胆的人,并不介意和心上人做彼此都?愉悦的事。”她抬眸看向他?,眸底秋水泛滥,声轻调转,“你不想吗…朝琅?”
虞斯的喉结一滑,猛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又捂住她的眼睛,沙哑的嗓音格外绵软,“不行…别说了,不行。”再说他?要把持不住了。
焦侃云扒开他?的手蹙眉:“琅哥…”正要吻上去,虞斯却直接抱起她往床榻走,她以为他?没把持住,低头解他?的衣袍,刚把腰带解开,抚上肌山,没想到下一刻,虞斯将她往被子里一卷一裹,手足尽数被禁锢其中,她神色几变,只余一个脑袋在外头,虞斯轻松地将她压制在床榻上,倾身?圈住她:“这个不行,你别想了…你也?别撩我,我今晚本来就又醋又妒得根本睡不着。”
第89章少听她胡说八道
虞斯的轻声慢语随着灼热的呼吸一道?撩在焦侃云干涩的唇上,她抿了下唇,略带忧怅的瞳眸逐渐深暗,她今夜压抑的酸苦都在男人珍视的注视下浮上眉眼,她知道?自己委屈盈泪时,凤眸尾端媚如丝缕,亦知蜷尾眉蹙挑时浑如扶风柳,“醋什么?朝琅说?出来,我帮你?纾解。”
平心而论,被焦侃云用这般眼神?凝望,这般语气?安抚,那棉被的厚度可以将身体隔出天堑,能将情欲隔出沟渠吗?
虞斯凑得很近,他想和她亲密,彼此慰藉今夜受到的沉重创伤,但不想被她的眼神搅吸进去。他的心痛得肿胀不堪,灼烫的湿泞溢出心口,与布料浸磨,使浑身上下的青筋都鼓鼓跳着。
他只是低头亲吻着她,彼此消解心欲,沙哑的声音在耳畔若即若离,“你?说?我醋什么?说?好和楼庭柘分开些坐…我一转眼的功夫,怎么都?咬耳朵去了,嗯?”温柔的质问,夹带着委屈的撒娇,和他的唇齿一起咬在她的耳垂上。
醋意恐怕是有情人之间的合欢散。那一口咬得焦侃云懈声,她轻张开檀口吐息着,舌尖在热气?中微颤,惹得正与她交颈厮磨的虞斯略抬身垂眸认真地盯视着她,看了一会抵住她的鼻尖:
“你?学我?”
焦侃云不答,反倒解起方才他的质问,她狭眸敛起狡黠,“不仅咬了耳朵,还接了茶…啊…还握了手…碰了眼睛,抱了头…啊,你?是狗吗?”
虞斯的妒火染透了目色,咬着她的下巴,“我是狼…”他根本没舍得用力,焦侃云故意这样柔声呼痛,惹他蹙眉克抑,心头骤痛似火烧,几近无声地问她:“…你?会有一点留恋他对你?的保护吗?”
焦侃云依旧不答,再次张口学他情绪叠涌时的样子,眸底染上一丝笑意。
“不是这么喘的…”虞斯盯着她,忽然交于?她的颈侧,微扬首,使红唇比邻她的耳朵,“我喘给你?听。”
男人的声音中无数芥子震颤般,撼得她头皮发麻,热气?在耳漩里涌拨来去,焦侃云被裹成蚕蛹,根本避无可避,过于?纤敏的感觉让她浑身酥软,甚至不由?自主地沁出泪水,她斟酌着刺激他,“你?若再不做点什么,我往后?对你?,才是只能留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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