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懵圈的同时,隐隐觉得后背冒冷汗。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容淑仪会当着萧宁焰的面,让他从中二选一。
原想说些投机取巧的话应付,转念一想,只怕看似两边都不得罪的话,却正好得罪容淑仪。
“太后娘娘,周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周桓不敢说端王不对,更不敢说太后娘娘不对。”周桓顿了顿,决定赌一把,又缩着脖子小声地说,“周桓觉得,端王说的……也对。”
容淑仪眯着眼看一眼周桓,目光又落到萧宁焰身上,颇为感慨地说,“怪不得你现在也开始袒护他,这孩子果然有几分机灵。”
周桓松一口气,看来是赌对码了。
容淑仪略显疲乏地坐到椅子上,“言归正传,萧宁远那件事,端王你是怎么想的?”
“儿臣不敢欺瞒母后,母后慧眼如金,肯定早已把儿臣的心思看到眼里。虽然母后说过,宁远是民间抱养过来,可这些年,儿臣一直把他当做亲兄弟。即便现在知道真相,也一时间难以收回手足之情。所以儿臣自作主张把他变成了傻子,这样一来,就算日后他长大了,也成不了儿臣的威胁。”
容淑仪恰似通情达理地叹息一声,“说的倒也有些理。这件事暂且不谈,给本宫说说徐阊的事。”
萧宁焰连忙露出一脸忏悔的样子,“母后,儿臣知错了。也怪那徐阊太愚蠢,儿臣才喂宁远吃完药,心情不佳,徐阊那蠢货竟然一脸笑过来道喜。儿臣见不得他笑,就忍不住把他打了一顿。儿臣原想着只是教训一下,谁知那些侍从出手没个轻重,两下就把他打死了。还好只是一个太监,母后便原谅儿臣这一次。”
容淑仪睁开半闭的眼,似笑非笑:“端王,徐阊是本宫的人,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儿臣以为徐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监,母后一定不会跟儿臣多加计较,所以就……”
“多说无益,你向来是知错不改、屡错屡犯。”容淑仪不耐烦地打断,“有句话母后要说在前头,端王若想要皇位,就不要让母后这么的不放心,若是端王能做到,七日后便是登基的良辰吉日。”
“真的?”萧宁焰看似欣喜,跪在容淑仪面前,“母后放心,儿臣今后一定事事听从母后的吩咐,绝对不会令母后有一丁点的不放心。”
“母后自然相信你。只不过徐阊那件事情,你要记在心上,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犯同样的错误。”
“那萧宁远怎么处置?总不能还让他住在长乐宫里的。”萧宁焰问。
“宁远的事,本宫另有打算,你放心,一定会在七日内安排妥当,不会让他阻碍你的登基大典。”
“有母后安排,儿臣真是高枕无忧。”
“好的,本宫今日乏了,带着你的小男宠早点回去。”
出得东宫,周桓的心跳久久没有平静。
这两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可怕。
容淑仪不是寻常之辈,萧宁焰也不是泛泛之人。两个人之间的招式,周桓看得心惊肉跳。关键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容淑仪会特意让他留下来听他们方才那番的对话?
周桓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御花园,萧宁焰忽然顿住了脚步,任由低着头、若有所思的周桓撞到自己身上,又趁着他没有回过神来,动作极快地抱住了他的腰。
周桓一时错愕,连忙扯回思绪,以为到了演戏的时间,自动换上一副招牌式的害怕表情,“现在是白天,而且还是在御、御花园……”
萧宁焰凑到他的耳边,“周桓,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本王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假戏真做。”
你妹的假戏真做!
周桓的表情垮下来,发现周围并没有别人,迅速从萧宁焰怀里出来。
萧宁焰面色如常,“周桓,过几天你去见容淑仪,就说本王对你越来越好了,越来越沉迷了,连晚上睡觉,也要抱着你睡,去哪里都慢慢把你带在身边。”
“为什么要这么说?”
“照本王说的做就是,日后你便会知道。”
周桓感觉有些奇怪,他总觉得萧宁焰好像慢慢变味了。
太后东宫。
端王萧宁焰带着男宠周桓离开以后,容淑仪从贵妃榻上站起来,朝牡丹屏风后面喊一声,“人都走了,出来吧。”
屏风后随即走出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约摸三四十岁,身材修长,性格似乎十分温和。
这人叫陈慎堂,既在朝廷之中担当大任,又是容淑仪身后的幕僚。
“陈大人,方才本宫与端王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对于端王把萧宁远毒傻这件事,你怎么看?”
“端王虽然对别人无情,对小皇帝,却有些情意。他舍不得下死手,应该也在太后娘娘的预测之中。”
“不错,本宫确实是已经猜到。”容淑仪转身坐下,又扯出一丝冷笑,“本宫也猜到,他一定会经不住皇位的诱惑!本宫原本等着看他如何收场,他倒也算聪明,只是让萧宁远变傻了。陈大人,你说说看接下来咱们怎么处置萧宁远好。”
“微臣倒是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本微臣以为小皇帝如果离世,对我们而言一定最好,方才微臣在屏风后转念一想,突然发现小皇帝变得疯疯呆呆了,对目前的情势来说,反而更好。”
容淑仪抿一口茶,露出一脸看上去十分可亲的笑容,“哦?那本宫可要听听好在哪里了。”
“端王的性情暴戾无常,喜恶多变,只有在太后娘娘面前,才稍有节制。小皇帝萧宁远退位以后,端王就是下一任皇帝。到那时,端王若是肯悉心听取娘娘的教诲,那还好说,万一端王像小皇帝后面那样自我膨胀,妄图脱离太后娘娘的掌舵,只怕会比六岁的萧宁远更难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