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撞见萧宁焰漆黑如墨的眼眸,又见他浑身上下无一丝慌乱,不由得被他的冷静感染,整个人也镇定许多。
“没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还有七天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想出办法应对。”
萧宁焰点点头,过了片刻又抬眸凝望周桓,“上次那名刺客,你可知是谁派来的?”
“凶手已经查到了?是谁?”
“温子明。”
“原来是他。”周桓脸上浮起显而易见的厌恶,“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两个月前,我暗中安排了一位身世清白的俊俏少年进宫,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容淑仪的新宠。”萧宁焰说着眼如寒冰,“那温子明自然样样比不过我百般挑选的新人,为了重新获得容淑仪的恩宠,他把目光盯在了我和你的身上。”
周桓沉思良久,脑海中重新回响起成亲当日遇到刺客的情景,猛然明白什么,忙道:“这么说,温子明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那倒不至于,”萧宁焰摇头,“依我看,他最多就是察觉你已经叛变,变成了我的人,不再帮容淑仪办事。所以我们成亲那天,他才会派杀手试探你。”
“有道理,亏我还一直都想不通那天的杀手为什么会冲我来,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一定也是他在容淑仪耳边说了什么,让容淑仪开始怀疑我,所以她才会这么突然要我取你的人头。”
周桓说罢,终于理清事情缘由,坐回椅子上低头沉思,容淑仪这么做的目的不外乎两个:一是试探自己的忠诚度,二是借他的手趁机除去萧宁焰。眼下有温子明在她身边煽风点火,自己若不按她的旨意行事,便会坐实容淑仪的怀疑。也就是说,要想打消容淑仪的怀疑,七日后必须带一个人头去见她。
只是,这人头造不了假,相貌却是能捏造的。毕竟他还有一个包罗万象的空间,那里可以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特效化妆器材。
想到这,周桓豁然开朗,心里那条紧绷的弦也终于轻松许多。
萧宁焰似是发现周桓的神色好了些,于是道:“七日内你若没有提我的人头见她,她一定会派人追杀你和我,当下已是箭在弦上,早晚得和她正面对决,我们使个法子金蝉脱壳,然后暗中和老三明南王汇合。”
周桓愣了一下,“明南王是你的人?”
“自然,若非我暗中调遣和部署,凭老三那一根筋脑袋,能活到现在?”
难怪明南王和小说原著里的结局不一样,周桓还以为记错了。
“明南王是你的底牌,轻易不能亮出来。你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让容淑仪对你放松了警惕,若是现在和我一起离开,岂不是前功尽弃?要我说,金蝉脱壳不如偷梁换柱。”
萧宁焰道:“怎么个换法?”
“带一个假人头进宫。”
“假的骗不了容淑仪。”
“我有办法骗过她,你有没有听说过易容术?”
萧宁焰惊讶道:“你会易容术?”
“不会,”周桓摇头,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亚洲四大邪术。”
萧宁焰眉心微蹙,“那是什么?”
周桓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又一个的瓶瓶罐罐,朝萧宁焰挥挥手,“来吧,我在你脸上示范一下。”
萧宁焰本想拒绝,但看到周桓一脸认真低头探究的份上,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顺从的坐下,任由周桓捣鼓。
还好周桓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美术,又当过戏剧团的幕后人员,因此使用起这些现代化妆品,适应良好。
只是近几日,屋里的家仆都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就要把大量的面粉搬到周桓的房里,就这点活,便闹出不少怨言。
直到萧宁焰端着一个木箱子进去,才算终结一切。
经过半干的面粉团练手,周桓感觉自己的化妆技术有了质的飞升。当一个面黄肌瘦的冰冷人头送到自己手中,他有一瞬间恍惚,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几句,又略微发抖地在他脸上捏画起来。
距离七日之期还有一天,周桓捧着一个墨盒,如约站到容淑仪面前。
墨色锦盒打开,容淑仪瞥将一眼,又似不忍心一般抚着额头摆头,竟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来,“你本可以好好活着的,奈何要做那些天理不容的事,母后也护不了你啊。”
心知她在演戏,周桓露出战战兢兢的样子跪着,唯恐发出半点声响。
太监张沅跟着哽咽道:“萧宁焰本是自愿贬为平民,当真成了平民却又反悔,和明南王暗中勾结,朋比为奸,意图谋权篡国。奴才恳请太后娘娘保重身体,切不可为此人伤心过度。”
容淑仪摇头,“母亲失去孩子的悲痛,你又怎会明白?”
“太后娘娘失去的不过是一个眼中无国无家的孩子,奴婢只盼太后娘娘不要被伤心蒙蔽眼睛,太后娘娘要为天下苍生着想,而天下苍生皆是太后娘娘的孩子啊。”
容淑仪闻言叹息一声,拭去眼泪道:“他固然可以无国无家,本宫却不能无亲无子。”
“太后娘娘如此宽宏大量,实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周桓心中涌起一阵厌恶,容淑仪明显在又当又立,而这群太监们也是极尽所能地阿谀奉承。
片刻后,容淑仪的眼泪便已干透,抬头看向周桓,眼里一片清冷。
“你可知罪?”
周桓愣了愣,连忙哆嗦道:“小人知罪,但不知身犯何罪。”
容淑仪将一封密信扔在周桓面前,“你自己看。”
周桓捡起来打开,快速浏览一遍,神情顿时慌张,这信是萧宁焰写给明南王的,没想到被他们给截胡了,内容表面是问好家常,但周桓知道,内里一定暗藏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