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峰强忍着心里的恨意,再次放低姿态,将额头狠狠磕在地面上,“岳母,女婿自知罪孽深重,没资格求您原谅,婉婉的嫁妆我会如数奉还,只是需宽限我几日。还有,我为婉婉在云龙寺备了场法会,日子就定在明日的佛会上,需连办三日。女婿不求别的,只求宽限这三日,三日后女婿定会给岳母一个交待。”
若是旁的事,何老太太绝不会宽容半分,可牵涉到死去女儿,她不得不考虑再三。
“罢了,我就宽限你三日,不管你这三日另有什么打算,只我女儿的法会,绝不容失。”
身为母亲,哪怕明知这厮另存了心思,却也不想女儿的法会受到影响。
这些年,她在江南为婉婉大大小小办过不少场法会,却从未在女儿身故的京都办上一场,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事。
顾青峰身强撑着身子起身,恭恭敬敬朝何老夫人拜别,转身时,脸上的恭敬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狠厉阴鸷。
今日他在这石柳巷所受的屈辱,来日必定十倍百倍的奉还。
四象街,重楼。
“查到了吗?昨夜那突然在空中绽放的火花,究竟是何人所为?”
男子蓦然转身,朝身后单膝跪地的黑色劲装青年问。
云龙寺大佛会
“殿下,属下等人在石柳巷找到这个。”劲装青年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小心展开,里头装着些碎屑和灰色粉末。
“这是什么?”夜苍澜接过纸包,细细查看,并未发觉有什么特别。
劲装青年道:“回殿下,这些粉末和碎屑都是在同一处发现,且另有一处也发现此物,根据当时火花盛开及熄灭的位置来看,应是与这些东西脱不了干系。”
“哦?”夜苍澜挑眉,又看了两遍实在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便将东西交还给劲装青年,“继续查。那石柳巷里都住着什么人?”
“只住了一户人家,是前些日子从江南来京的何氏,属下查了一下,院里的何老太太,就是江南首富何家的老太君,昨夜有秋叶楼的杀手进入何家刺杀老太君。”
“死了?”
青年摇头,“没有,据何家下人说,那何老太太身边有高手护卫,她外孙女身边也有两个功夫不错的丫头,后来又有高手前来支援,秋叶楼的人一个都没能逃掉。”
“毕竟是江南首富,又岂是寻常市井小民,哪那么容易被暗杀,那火花既然出现在何家附近,那这东西十有八九跟他们脱不了干系,继续查。”
“是”
劲装青年应声正欲退下,却被夜苍澜叫住,“前几日本宫让你派两个可信之人暗中盯着顾家,可有什么消息?”
青年道:“回殿下,顾家那位小姐这几日并没露面,可需派人入府查看?”
夜苍澜微微皱眉,默然片刻后缓缓摇头,“暗中盯着便可,不必做多余的事。”他如今立在朝局漩涡中心,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等着他犯错,等着抓住他的把柄,那位顾小姐于他也算有救命之恩,他可不想恩情未还又给她引来杀身之祸。
这时又有一个劲装男子快步走进包厢,手里拿着一封信和一支羽箭。
“殿下,有人将此信射入前堂。”
夜苍澜面色微变,“可有看清什么人?”
劲装男子摇头,“那人并未露面,属下等人追出去时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夜苍澜转身看向窗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外头的街景,“看来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自以为做得隐蔽,殊不知早就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属下失职!”两个劲装青年同时跪下。
窗外并未有什么异况,夜苍澜收回目光,转身接过下属手中的信。
无论是信封还是信纸,都是极寻常之物,根本不给他考究的机会。
夜苍澜的目光落在信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上,只从第一个字开始,便让他面色大变。
“难怪五华山匪患除之不尽,原来还有这些人的手笔在里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身为皇室子弟,竟然让私兵假扮山匪劫掠百姓,这事要传出去,夜氏皇权必遭倾覆!”
夜苍澜现在提剑杀去淳王府的心都有,这个皇弟平日瞧着最是让人放心,典型的风流王爷纨绔人设,只好吃喝玩乐,对家国大事一点不上心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竟在背地里下着这样一盘大棋。
相比起来,其余几位将争权夺位心思摆到明面上的皇子简直不值一提。
夜苍澜将信一收,朝身前的两个下属道:“派人盯着淳王,彻查与淳王有关的所有人、事、物,不可有一丝遗漏。”
两位下属领命离开,一直侯在角落里的年轻内侍走了过来,为主子倒了一杯温茶,“殿下,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内侍眼里满是心疼,主子不过十九,只因生在这皇室,又占了嫡子的名份,自小便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能活着站在这里,已是极为不易。
见太子坐下喝茶,素书拿了一旁的扇子轻轻给主子摇着,“殿下,明日云龙寺有场大佛会,不如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变故横生
云龙寺每年一次的大佛会,由方丈空远大师亲自主持,还有许多法会也在这一天举办,由寺中多位平日不怎么露面的有道高僧护持,唱颂往生经。
这样的盛会,自然会吸引京都各界名流前往。
顾知安今日就是其中一员。
倒不是她自己想来,而是何老太太竭力邀约,又提到原身亲娘的法会,她没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