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站起身,将柳哨扔到对面柳树上,麻雀呼啦啦飞起。
它们在树枝边缘盘旋,等风静了,它们又飞回树上。
张朝回房间,不一会儿,从破木板门后走出来。
他们绕到家属楼西侧,面对夕阳,和她并肩靠在黑黢黢的墙上。
“给我的?”
张朝怔怔地接过幸运瓶,用力晃了晃,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很清脆,很真实,男生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
“嗯。”姜暮点点头,欲言又止。
她努力平息情绪,可还是绷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突然要走?两天前你明明还没有收到通知书。”
没有得到回答,姜暮又问,“我看到李舰拿走了你的通知书,你怎么会和他有交集?你们在做什么?”
仍然没有答案,姜暮想起他管她要刀,有些话到嘴边,又必须收住,她无法确定她知道张文斌死了的秘密在他那里还是不是秘密。
“你走了,你妈妈怎么办?”她又问。
“你问题还挺多。”张朝回头看她,神色戏谑。
姜暮窘迫地红了脸。
他看向砖缝里湿润的泥土,一只蚯蚓从土里钻出头。
张朝回头看她,捡起地上的树叶梗,“咱俩拉梗子怎么样?我赢了你就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是赢了我回答你所有问题。”
姜暮在地上寻了个遍,最后挑出一个她认为最结实的树叶,他们把叶片撕掉,只留下树叶梗,互相交叉成十字,两人各持自己的叶梗两端。
两个孩子蹲在地上,头碰头,少女死死盯着十字中央,张朝却眼含笑意看着姜暮的睫毛,突然喊,“开始!”
姜暮立即用力向自己一边拉扯,但她的树叶梗却毫无抵抗力地被一秒割断。
张朝扔了叶梗,“我的问题是,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姜暮气得哽住,她不说话,背过身去,“你这个人怎么……”
张朝却围着她转起来,央求着道,“你就说一句会呗,你就说一句我听听?”
姜暮推了他一把,提高了声线,“张朝——”
张朝有些失落,可他不知道,她从知道他要走的那一刻起,便开始想念了。
他像墙头上的牵牛花,予过她姹紫嫣红,予过她甘甜的蜜汁。胡同是那么长,但是有他在的这些日子,格外好走。
“那我会想你。”他突然说。
晚霞的暧昧给年少的心脏很多胆量。
姜暮怔了怔,蹲下用木棍在地上无意识地倔强地抠土,张朝笑了,这种笑,在这个橘色的傍晚显得格格不入,透着牵强和故作兴奋。
姜暮也笑了,笑得苦涩、疼痛,在离别到来之前,离开的人永远不知道留下来的人需要怎样的坚强。
可这完全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她知道,她被转移话题了。
姜暮不甘心地继续在地上找梗子,但她始终没有赢过,反倒逗得他哈哈大笑。
他就像苍耳草,看似叛逆,实则活得草莽而率性。
他咧开嘴笑,他看向天空,云霞像一块巨大的彩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