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请了年假,大概要呆挺久。东西既然已经交给你了,我就先走了。”
邓鑫阳将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书房里,董嘉禾看着优盘里完整的设计方案和说明,甚至还附带几张关键的施工图纸,粲然一笑,向后靠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她拿起手机给杨鸣谦发信息。
ddd:收到你的方案了,很喜欢
尽管没有收到回复,董嘉禾还是觉得电脑上的每一张图都像流水似的,冲散了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烦恼。
她当即联系了她合作的乡村设计师团队,让他们基于现有方案出图,价格便宜了百分之七十。
也许是这份生日好运因为杨鸣谦的方案随之到来,图纸的事情搞定不久,陈照影打来电话,说要拿这几年赚的钱投资董嘉禾的新项目,还给她了几款甜点的配方和做法,一跃从被投资人变成合伙人。
至于宣传营销的工作,还是落在了赵敏敏的身上,她如今又从职场人回归了学生身份,正缺一个兼职的经济来源。
如此一来,董嘉禾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几周的时间,她的工作中心放在了找施工团队并办理营业需要的相关手续。每天都见不着人影,如此忙忙碌碌的两周过去,她的生日也快到了。
董明安不知道记不记得此事,倒是他家里的阿姨专门打电话过来问她要不要回去吃饭,被她婉拒了。
今年生日一过,她就二十七了。
恍恍惚惚二十六年,唯独到今年她才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大人,一个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大人。
她要好好迎接她真正的“十八岁”。
生日派对
杨鸣谦不是第一次来纽约,但对这座城市的陌生感却是一以贯之。
其实他对外面的世界并非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毕竟足足板砖厚的西方建筑史,足以叫每个建筑系的学生对西方世界留下的建筑遗产感到向往。
但他终究不是大学里的愣头青。
邀请他的是一位同门师兄,杨鸣谦刚刚入学读研的时候,这位林松师兄就已经快博士毕业了,如今林松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出色的青年教授。
这次邀请他来的目的也很明确。当年杨鸣谦在校时曾参加过不少国际青年建筑设计竞赛,拿过几个颇有含金量的奖项。师兄今年带的学生里也有不少打算参赛,是以,他便夸下海口,要请个拿过大奖的校外导师来给他们做辅导。
“我这可是第一年带学生,你可不能让师兄言而无信,在学生面前颜面扫地啊。”,杨鸣谦左右没什么大事,便只好答应了。
杨鸣谦远道而来,林松为了尽地主之谊,带他在学校周边逛了逛。
闻名的百老汇,古根海姆美术馆,林肯艺术中心自然都是建筑学生必去打卡的场所,杨鸣谦带着相机走走停停。若不是林松还跟着,他当即准备把自己的速写本拿出来,随手涂鸦。
一天中的部分时间,他还需要在酒店准备给学生讲座的ppt。
从向来繁忙的工作中抽出身来,在漫长的查找资料的过程中不免又频繁想起许多上学时候的事来。
那些荣誉和光环已经离他很远了,纯粹的建筑理想离他就更远了。
突然悠闲下来的生活节奏让他很不适应,尤其是在给学生们的讲座结束之后。他每天上午处理学生们发来的几封邮件,下午便漫无目的地在曼哈顿岛上闲逛,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速写。
他的心也并不完全在这种散漫中归于平静,反而因为突然的闲适而有些不知所措,具体的表现是他开始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想董嘉禾。
从五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到那晚俱乐部门口的大雨。
还有他未曾参与的那些年,也许她也曾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像现在的他一样。
成年人的爱里参杂了很多不纯粹的东西,它并非是从早到晚一天十小时的不停歇,而是偶尔开着小差,偶尔受到引诱,也许还会有苍蝇的嗡鸣和杂乱声音的打扰,但最终你的视线还是落在某个人的身上。
对于他来说,董嘉禾就是那个人。
纽约的春天很明媚,紫藤花盛开,松鼠在高大的松树上蹦蹦跳跳,追着蝴蝶不知疲倦,哗啦啦一阵风吹过,新生的绿叶随之飘落,打着旋儿落在了董嘉禾脚边。
她站在学校门口,拿出手机上邓鑫阳发来的照片和信息,对照着在人群中搜索。
“身高176,圆脸,爱穿皮衣”,她抬头扫过视线中为数不多的华人学生,看上去完全没人符合这个要求。
林松也收到邓鑫阳发来的微信,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一个长直发,长得挺漂亮的年轻中国女孩。
在他第五次认错人,被当作胡乱搭讪的骗子,差点叫人举报后,他才一路找到校门口,可那里只有一个中国女孩,很可惜,并不是长直发。
直到足足十分钟后,两人在人群中扫视的目光忽然对齐,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转而又抬头,看向彼此。
“师兄!”
“弟妹?”
“你不是圆脸吗?”
“你不是长直发吗?”
两人低头看着彼此和描述大相径庭的样子,愤而低头骂邓鑫阳。
呸!骗子!
远在大洋彼岸的邓鑫阳连连打了一串的喷嚏,将对面相亲的姑娘吓了一跳,“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我阿嚏!别走啊!”
杨鸣谦难得在大下午收到自己这位大忙人师兄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