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光夹着中药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张婴眯眼抬头,便看见赵文恭敬地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张婴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一紧。疼得他低呼一声。
赵文连忙收起笑容,三步并两步来到这边,道:“高公子,让奴来伺候即可。”
“你,这……”
公子高的眼神明显闪烁着慌乱,没有交出张婴,而是低声道,“父皇,父皇难道也在……”
赵文笑眯眯地看着公子高,点点头。
公子高更慌了:“完了!完了!这怎么可能,不行,我得和父皇说一声,哪怕父皇要定我的罪,我也要让阿婴试试……”
“高公子。”
赵文有些无奈地提高声音,他看向惊慌失措的公子高,重新压低嗓音道,“这咸阳宫的动静又能瞒过陛下几时。高公子放心吧……”
潜台词就是,若是连调动宫卫这种大动静都不知道,早就改朝换代换皇帝了。
公子高一愣,苦笑一声,利落地将张婴递给赵文。
这时,门后忽然传来低沉浑厚的嗓音。
“怎这般慢?”
不等赵文回答,一道高大的身影便越过内侍出现在张婴眼前。
张婴没想到会见到嬴政,更没想到会见到衣冠不整、袒胸露
乳的嬴政,直到对方将他抱起,放在床榻,张婴的表情才从呆滞中缓过神来。
张婴看着嬴政从内侍手中接过小皮袄给他裹上。
“仲父仲父!”
张婴很自然地抬手,任嬴政给自己系好绳,嘴上念叨着,“仲父你也应该把衣服穿好呀。要不会感冒。哎……仲父,这衣裳是不是穿反了。有点紧。”
“是吗?”
嬴政拉绳的手一顿,反过来翻开后衣领看了看,忽然将张婴抱起来上手掂了掂,然后看向赵文,“去换一件大的过来,阿婴长大了些。”
张婴很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挺了挺胸躺,“那是,都是仲父养得好。区区几日,我便丰腴了不少。”
说到这,张婴还不忘搞怪地掀起自己的衣摆,捏了捏小肚子,“瞧瞧,这都是仲父的功勋!”
“噗。”
房内有人憋不住哼笑出声,但都低着头,听不出到底是何人。
“哈哈……”
嬴政被逗笑了几声。他一手点着张婴的额头,“丰腴、功勋可不是这么用的,看来这几日又懈怠了功课,回头得好好补一补。”
张婴发现嬴政眉间依旧带着愁绪。
他握住对方的手指,双眸亮晶晶地眨呀眨:“哪里懈怠了!仲父一直是最好的先生!哪怕仲父自己不认都不行。”
“你这小滑头!”
嬴政的声音明显清亮了一些,简单与张婴聊了几句。
张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趴在嬴政肩膀上打量四周,发现这只
是一间很普通的厢房,并未出现过跳大神的大巫,也未看见香烛、祭坛。
他忍不住道:“仲父,许小淑女呢?”
“嗯?”嬴政微微挑眉,“怎么,难不成你与个婴儿聊出了交情。”
“仲父,只是好奇嘛。”
“不用好奇,她没事。”
来回拉扯两句,张婴敏锐地察觉到嬴政并不想正面聊许莫负,更准确的是,嬴政好像并不想带他前去给王将军祈福的地方。
但也不对吧,如果嬴政真的不想让他去祈福,直接送他回家不就成了?为何还要僵持在王家,难道他是在纠结?纠结什么?担心他的福气分出去会对身体不好吗?
张婴本只是随便想想,也没放心上。
没想到当公子高按耐不住地开门见山道:“父皇,何时带阿婴去尚在昏迷的王翦将军处。”
“混账东西!”
嬴政忽然随手拿起一枚酒盏砸向公子高的肩膀,冷硬道,“只会闯下烂摊子的竖子!”
公子高捂着肩膀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