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听了这话,倒不怎么担心。她笑道:“夫人若是担心这个,倒也不必。俗话说,梧高凤自来,当下不就有个好人选么?”
“你是说……?”梅氏迟疑了一瞬,才道:“你是说箫公子?”
“可不是?”许妈妈笑吟吟地道,“原我还不敢说这话,可为着三姑娘奴婢就多一回嘴。夫人怕是不知道,上回国公爷送来的年礼,除了大哥儿、大姐儿、二哥儿得的东西,
国公爷单给三姑娘一个匣子,里面除了一串珊瑚手串,还有一对金丝嵌宝的手镯。依奴婢看,国公爷对三姑娘与旁人可不一样。”
梅氏听着这话,不由低头沉思起来,半晌她才道:“经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是如此。不过,既然如你所说,那箫公子为何没有与老爷表态?”
“这……”许妈妈对此也有些不解,不禁猜测道:“或许是觉得咱家姑娘年纪还小?”
“那世族里还有定娃娃亲的,皎皎可是正当龄。”梅氏摆手否定了这个理由。自个儿细想了想,不由道:“不对,若箫公子送的东西真特殊,以皎皎的聪慧不会察觉不到,可这孩子近来行事一如往常,并未有什么异样,可见这其中另有隐情。”
“难道咱家姑娘不愿意?真把国公爷当做兄长了?”许妈妈猜测道,反正她是真觉得国公爷有那个意思。
梅氏也想不明白,索性道:“皎皎那里你多上些心。国公府门第高贵,箫公子的亲事怕是不得自主,而且人心易变,事关皎皎的闺誉万不可大意。”
许妈妈闻言,忙郑重的答应了。
贾府的老太君不止一次让卜氏带了亲戚去府上做客,这回更是正式下了帖子。梅氏推辞不过,便约好正月十八日去府上拜访。
十八这日,风清云淡,早春的日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早梅氏就吩咐人套了车驾,又让许妈妈挑了几个体面的媳妇子一会儿
跟着出门。
姜幼白姐妹俩梳妆打扮好,先去了梅氏处。梅氏打量她们的装扮,见浓淡相宜,便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让乳母抱了嗣哥儿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的年纪大了,又加之来了京城后日日惦记着只身在雍州的姜念儿,近来精神越发短了。
众人从老太太处出来,姜承宗便抱着嗣哥儿去书房了。姜父今日休沐,梅氏等人出门,他正好能哄着嗣哥儿。
今日统共用了一辆大车和一辆青油小车。梅氏带着两个女儿坐一辆,其余主子贴身的妈妈和丫头子坐一辆。剩下的婆子、护卫便跟着车驾走路。
贾府在皇城根下,姜家的马车行了将近小半个时辰至巳时末才到。
贾府的妈妈、媳妇子早早候在二门处,梅氏等人下车换了轿撵,又行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方停了。
有婆子撩起轿帘,梅氏等人各自下了轿,就见前面立着个体面的媳妇子,笑吟吟道:“姑太太好,奴家是老太太身边的,老太太听说您到了,特地让我们出来接您呢。”
她说罢,身后立着的一行丫头、婆子俱都福身问好。
“有劳了,请问这位妈妈如何称呼?”梅氏笑着客气道。
“姑太太抬举了,奴婢夫家姓张。”这媳妇子一边扶着梅氏往里面走,一边回道。然后又问:“姑太太一路来,可好走?”
“原来是张妈妈。”梅氏说罢,又道:“好走呢。幸得老太君抬爱,咱们才有
福气到这里长见识。”
一行人寒暄着进了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绕过大厅就到了后面的正房大院。只见这里雕梁画栋,一花一鸟一树都透着无比的富贵气息。
梅氏还罢了,到底阅历摆在那里,且还稳得住。倒是姜令月见了这些,不由露出些吃惊的表情,对着檐下的鹦鹉有些新奇。
张妈妈一边领路,一边观察着姜家姐妹。见了她们的神情,心里忍不住暗暗诧异。姑太太家这两位小姐真是出人意料,听说姜家老爷不过是六品小官,他家又是从小地方来的,如今见了这等富贵竟还能忍得住。
这里可是老太太的正院,什么罕见的好东西没有。可自打这两位小姐进了门,年长些的神色间好歹还有些波动,但眼神明显清明,不过是见了新奇物事的正常反应。小的这个却从头到尾举止从容,不为所动。
想不到一个寒门小户家还能教养出这样不凡的姑娘,真真是奇了。
她心里这般想着,脚下却不停,扶着梅氏缓缓下了台阶。
姜幼白观察着一路的摆设、方位,猜测这里应该就是书中提到过的贾母的住处,果然就听张妈妈介绍道:“姑太太,这里便是老太太的院子了。”
正房门前的台阶上正立着三四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一见梅氏一行,有那机灵的忙打了帘子进去通禀:“老太太,姜家姑太太来了。”
紧接着不及梅氏等人进门,就从里面出
来了四个妇人,其中最后面的便是卜氏,其余三个皆打扮的十分富贵,应该是贾家的媳妇们。
梅氏见有人来接,忙紧走几步到跟前,卜氏就在一旁介绍道:“姑母,这是大夫人,这是二夫人,这位是珠大爷媳妇儿。”
“姑太太来了,且不必客气。老太太已经盼望多时了,快进来吧。”大夫人笑盈盈道,然后携着梅氏的手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