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娘看了眼小皇帝,又趴下去叩了个头,跪起来继续道:“罪妇当时怕极了,不知道要把我们带到上面地方去,马车走了好几日,有人同我说,可以下车了,我才抱着小殿下下来。”
“下车之后,早已不见车夫的人影,罪妇身处一个陌生乡村,那里的人口音也同京城不一样,后来才知道,那是江南扬州的一个僻静小镇。”
“死里逃生,罪妇自然高兴,原本想带着小殿下好好过日子,谁知,小殿下七岁那年,突然来了一伙人,将他带走了,自那以后,罪妇四处寻找,也不曾找到小殿下。”
有臣子问:“那你可知是谁带走了小殿下?”
周奶娘摇摇头,“罪妇不知,不过,那些人口音很熟悉,听着像是京城来的,看穿着打扮,倒像是”
又有人问:“像什么?”
“像,”周奶娘抬头看了眼年牧归,又迅速低下头,道,“像皇家或是王府的侍卫打扮。”
“一派胡言!”有武将立刻道,“你既说是京城来的人,又知道小殿下底细,怎会不改装扮就去抓人,岂不是太过显眼了?”
周奶娘吓得直哆嗦,连连朝下叩头,道:“罪妇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察。”
小皇帝转头去看年牧归,道:“皇叔,这周奶娘所言,可是实情?”
年牧归道:“不是。”
小皇帝又问:“去岁中秋,灯会上逃窜的少年,皇叔可知道是谁?”
年牧归笑笑,道:“陛下想说什么?”
小皇帝站起身来,整整袖口,打量着下面众臣,“朕本以为,九皇叔是这大盛最忠心的人,这些年来,朕年幼身弱,多亏皇叔打理朝政,平定叛乱,才有大盛如今的太平。”
“最忠心的人却一直都有异心,朕很心寒,朕心寒啊皇叔。”
到这会儿,年牧归心里一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他猜的不错,陛下真的长大了。
裕王爷蛰伏多年,一直不敢有动作,如今贸然造反,一定是陛下的支持,才叫他有了底气。
可是,裕王爷却不知道,小皇帝暗中又找了年牧归,将裕王爷的计划一一告知。
他想一箭双雕,同时铲除朝中两个掌权的王爷,真正坐稳属于他的皇位。
年牧归看着面前的小皇帝,眼神凌厉,手段狠辣,已经不是当初抓着他的袖子,朝他身后躲的小孩了。
他勾勾嘴角,笑道:“陛下当真长大了。”
“皇叔,”小皇帝眉头紧蹙,“朕不是小孩了,朕想知道,数年来你一直蒙蔽朕,暗中放走齐王,如今又寻他入京,到底是什么居心?”
“什么居心?”年牧归慢慢站起来,在金殿上踱了几步,“本王的居心,天下人都看得到。”
“齐王是本王放走的不假,可谁人从周奶娘身边将他带走,谁人将他抚养长大,又是谁将他带到京城,陛下难道不清楚吗?”
小皇帝甩甩袖子,道:“皇叔!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你的心思,朕都不敢细想,您可是朕最敬爱的皇叔啊。”
“陛下,”殿中臣子齐声道,“摄政王忠心耿耿,这其中必有隐情,请陛下明察。”
“隐情?”小皇帝厉声道,“这分明便是偷赦罪臣,意图谋反!”
殿中臣子跪了大半,纷纷道:“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