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第一年的暑假,盛卓延像往常那样前往医院接受治疗。碰巧主治医生在开会,他来到了柳芷仪的办公室等待。
书架上摆放着许多奖杯和奖状,大多数都是研究先天腺体综合症获得的。
放置在最高层角落的本子吸引盛卓延的注意。他曾经在惊醒时看过那熟悉的扉页,这些都是柳芷仪手写的治疗日记。
[今天卓延反复发热五次,吐了两次,我宁愿是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会好的吧,会好的……]
[我对不起卓延,原谅我的自私。]
过去盛卓延从未怀疑过父母对自己的爱,他知道过往的经历中有太过的无奈和迫不得已。即便他们选择了所谓的最优方案,完全忽视自己最想要什么。
可是最后的这句是什么意思,是柳芷仪在自责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盛卓延翻到最后一本时,他的瞳孔倏地怔住,久久无法平静。
[治疗方案进行得很顺利,终于看到希望了。]
[时宴恢复正常了,我们的研究取得重大进展。]
[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等卓延成年,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方案……研究……
直到这一刻,盛卓延才明白这些年为什么会经历这些。从那之后,他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身心遭受着剧烈的折磨与煎熬。
难怪盛时宴说他们的出生是为了满足父母的私欲,或许他早就知道了。
后来盛卓延选择住校,回国念大学,他的逃避,苦楚,挣扎,只有自己最清楚。每每看到盛时宴,他就像看着镜中的自己,讽刺至极。
成年后迎来易感期,盛卓延总是会被梦魇缠身。梦中他又回到了那间偌大漆黑的病房,鬼魅蛰伏盘踞,随时都会将他撕碎吞噬。
在至暗时刻,那只白净的手拿着抑制剂主动接近。冰凉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盛卓延的侧颈,低声询问:需要帮你注射吗?
那是压抑不安的镇静剂,是沙漠中的水源,是深渊中的亮光,是他渴求已久的援手与安慰。
终于不用再一个人面对了吗?
盛卓延完全失去控制,只得死死地攥住那根救命稻草。从那之后,他易感期所有不适的症状都消失了。
在酒店找到的蛛丝马迹直指盛时晏,碍于没有证据,盛卓延亲自找了过去,“人是你安排的?”
“什么人?”盛时宴的笑容微妙,“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易感期还没过吧,难不成你和我一样恢复正常了?”
“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盛时宴做得不留痕迹,就连盛卓延都无从下手。他没有看清beta的脸,酒店监控下的他戴着口罩,唯一的线索便是后颈上的胎记。
就算他是盛时宴安排的,盛卓延也认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放弃过寻找那个beta,执着地想要弥补当时的过错。
知道姚乾这些年的遭遇后,盛卓延尽自己所能地帮助他,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