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儿扁扁嘴,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赵茹茹隐隐猜出了太后的心意,她虽出身卑微,却生下来西川王一脉唯一的一个男丁。
即便孩子的父亲是庶出,可庶出又如何?西川王的膝下诸子中,唯有裴玄铮膝下有这个儿子。
梁安帝已经三十六岁了,还没有一儿半女,想来也只能在王室子弟中选一个孩子做嗣子,依着太后接二连三的召见蟒儿,并赏赐无数珍宝来看,太后似乎是属意蟒儿。
而她是蟒儿的生母。
“好孩子,咱们指望不上你父亲,娘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你了,”赵茹茹将自己的面颊轻轻地贴向了儿子。
即便裴玄铮登基又能如何?他会立后,会纳妃,他会有除了蟒儿的其他儿子。
唯有蟒儿是与她血脉相连的,比起一个薄情的丈夫,她自然更希望能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把位子。
“你要给娘争气啊,若你讨得皇上和太后的欢心,被立为太子,那以后……我们母子再不用仰人鼻息的过日子了,蟒儿,你能明白吗?”
孩子自是不明白母亲话中的含义,可看着赵茹茹满是希冀的眼睛,蟒儿还是懵懂的点了点头。
赵茹茹微微笑了,起身牵着孩子的手一步步的向着寿康宫走去,仿佛一步步的都将江雪宁踩在了脚下。
她想起江雪宁为后,她却为妃的那些日子里,每一次的的见面她都要卑躬屈膝的向着江雪宁匍匐在地行礼。
即便下了漫天大雪,她还是要去江雪宁的宫室请安,可明明……她才是最早伴在裴玄铮身边的!也是她为裴玄铮生下的长子!
是了,她差点都要忘了,江雪宁也曾生下过一个儿子。
那个琅儿这辈子应当是没有出生的机会了,即便有,她也把握让他落得跟前世一样的下场。
赵茹茹的眼角划过一丝阴狠。
待来到了寿康宫,她的唇角又是浮起了谦恭的微笑,低眉顺眼的与儿子一起走了过去。
北风瑟瑟,天色已是昏暗了下来。
阿胜进来时,就见江云驰站在窗前,他站定了步子,对着男人的背影唤了句,“将军。”
江云驰回过头,一双黑目似电,向着他看了过来。
阿胜面露惭愧之色,“属下今日按着走访了许多地方,可得来的消息都是……没有您说的那个嬷嬷。”
“没有?”
阿胜点点头,“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么?”江云驰微微苦笑,“最后的线索也断了,我是真的要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将军,您也别气馁,要不明日属下再去几个地方问问……”
“不必了,”江云驰淡淡一笑,“其实我来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此行多半是一场空。”
“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放弃,还是想来试一试。”江云驰语毕,向着眼前的长凳一指,“坐吧,陪我喝两杯。”
阿胜只得坐下,双手举起酒杯,由江云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水。
“将军,属下说句实话,两国多年来战事不断,无数的老百姓流离失所,失去父母的孩子自然也不少,也许……”
阿胜小心翼翼的看了江云驰一眼,大着胆子道,“也许您的亲生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您是找不到的。”
阿胜说完,已是做好了被江云驰斥责的准备,但江云驰的神色如常,听了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阿胜松了口气,却是什么也不敢再说。
江云驰饮下了自己杯中的酒水,与阿胜道,“咱们明日回京。”
阿胜心中一喜,只以为是江云驰放下执念,不再追究自己的身世。
“将军能想开就好。”
“想开就好?”江云驰向着他看去,一笑道,“你是以为我放弃了江雪宁,从今以后老老实实做江家儿子,做她的兄长?”
“难,难道不是这样吗?”阿胜懵了。
“自然不是这样,”江云驰喝的酒并不多,但眼底却已是有了几分醉意,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喜欢她,想要她,跟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我是江家的义子又能如何?”
“将军?”阿胜大惊,也是跟着站了起来。
“不管我查没查出我的身世,我都不会让她离开我。”江云驰脚步不稳,眼睛亮的骇人,他攥住了阿胜的衣领,竟是将阿胜拽到了自己面前,对着阿胜喝道,“我一直敬着她,疼着她,哪怕我梦里都是她,但我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找我的亲生父母,来之前我就想过,就算他们是贩夫走卒,流民,骗子,牢犯,我统统都认了,我靠我自己,我不需要去仰仗江家,我只是想娶她,阿胜,我只是想娶她!”
“我知道,将军,您喝多了。”阿胜有些手足无措,只吃力的扶着江云驰的胳膊。
“她拒绝我,”江云驰嗤笑,“就因为我当了她十几年的哥哥,她就拒绝我……”
让他们一切都冲着我来
“将军,您可千万别冲动,世人皆知江雪宁小姐是您的妹妹,稍有不慎,您可是要受尽天下人耻笑的!”
“那就耻笑吧,”江云驰笑了,“让他们一切都冲着我来。”
“将军?”阿胜见自己无法相劝,只得道,“属下先照顾您歇息吧,等明日咱们就回京。”
“对,回京,”江云驰的目光透过窗户,向着京师的方向看去,“阿胜,我想她了,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有那么一小会的功夫能想到我?”
阿胜回答不出来,他看着江云驰的侧颜,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