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美色吗?”季娘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俪娘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轻快,“美色也没关系,容貌只是一件皮囊,早晚会不在的。”
若是能有些用处,那她也不亏。
“我不会跟你走的。”季娘子道:“我想好了,我要成为人上人,成为一个不能被随意发卖之人!”?“好,我不会勉强你。”俪娘点点头,“希望你能早日如愿。”
“会的。”季娘子握紧拳头,“你救过我,若是有一天,你需要帮助,而我又做到了,你可找我提一个要求,算是还你的恩情了。”
俪娘含笑答应,“好。”
这一段往事很少有人知道,俪娘被王家人带走,培养了起来,两年后,名动江南。
在一次南王世子游行中,她偶然发现那个不屈不饶的小娘子,已经坐在了南王世子的身旁,千万百姓屈服于她的脚下,而她的耶娘、兄弟像仆从一样跟在身后。
俪娘会心一笑,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而她,则成为王家的棋,替王家搜罗了无数个消息,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她又被送到了崔叙的身边,替自己报仇,也替王家传信。
不然,王令怎会那么巧的拿下灵州?要知道破了灵州之后,灵州便会成为王家掌控之地。
南王事发后,她联系上了季娘子,请她帮忙注意一下南王世子的动向,不求她背弃南王世子,但求她能保住崔叙和百里谦的性命。
季娘子做到了,也正是她传信给崔叙等人踪迹泄漏一事,也是她给桑榆秘密传递消息,叫她及时救援。
:相聚
“我知道你是南王的人,你不爱世子,为何还有留下这个孩子?”俪娘问道,这个孩子依旧是南王府的血脉,南王府的禁令对他同样有效,“你的耶娘同意吗?”
“我丈夫死了,弟弟也死了,总要有个寄托。”季娘子不以为然,“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了,不敢对我有意见?”
季伯来已死,真相如此残忍,可季家夫妻还要活下去,他们找到了唯一的女儿,赌咒发誓会对她好,现在可谓是言听计从。
“这样也好。”俪娘衷心地祝愿道:“他们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呵,一个卖了自己女儿的人有何指望?”季娘子冷笑一声,“不过是因为没人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心虚罢了。”
真以为季家夫妻对自己真的好吗?都是笑话,要不是为了她的孩子,季娘子早就不愿见他们了,可是在这个世道啊,她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注定是无法好好生存的。
那些流言蜚语需要有人来震一震,季家夫妻就是最好的人选。
“虽不及你要的人上人,可到底没有争斗,平淡一生也是福气。”俪娘露出羡慕之色。
“勉勉强强吧。”季娘子撇过脸,湿润之气在眼中弥漫,没有人知道这是她一生的追求,相夫教子、家美邻和。
可惜,世子已死,她也无心另嫁他人,这样也好,带着这个孩子寻一个安静平和的小村子,平淡一生足够了。
“我今日来,只想和你道别。”季娘子干巴巴道:“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你记得对自己好些。”
南王府倒下后,除了她的耶娘求着她带上他们,再也没有人陪着季娘子了,兜兜转转下来,季娘子道前半生竟然活的这般失意落魄,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她原本已经收拾后要离开宣城了,路过这里的时候,见俪娘伶仃一身,不知为何,她突然叫停了马车,下来与她说了几句话。
她冲动了,可也释然了,有些话不对一个人说一次,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如一起吃个午食吧?”俪娘忽然提议,“就当是姐妹替你饯行了。”
“我这张脸,还是不要出现在众人面前为好。”季娘子犹豫着拒绝了,她在宣城张扬的很,不少人都认得她的这张脸。
“怕甚,不是戴了斗笠吗?”俪娘拉着她的手,“你不饿,你腹中的孩儿也该饿了。”
刚吃了一盒点心,并不饿的季娘子:“……好。”
三个月后,长安。
又是一年团圆月,何处清风落满州。
仲秋将至,长安城再次热闹起来,适逢要去送节礼,丹娘一大早便叫了辆驴车,带着一堆节礼出去了,休沐在家的桑榆被抓了壮丁,站在柜台前当起了掌柜娘子。
明日便是端正节了,来买酒的人很多,桑榆忙活了好半天,一直到正午过去,百姓才渐渐散去。
酒肆门口,殷老丈拖着自家的傻儿子,动作麻利地给了一脚,“臭小子,你还不快些去?”
“阿耶,不带这样的。”殷家大郎委屈地摸着被踹了一脚的后臀,“再怎么样也要想好说词才是。”
“甚说词?你去求娶人家小娘子还要说词,之前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不会念几首诗吗?”殷老丈恨铁不成钢,“我不管,今日你一定要去将桑小娘子求来!”
他馋桑小娘子当儿媳妇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桑榆去了外地,他有心撮合也没处使,现在人回来了,他立刻拎着儿子过来了。
好在自己儿子争气,不知那里听说了桑小娘子,心里早就暗暗相中了,半推半便来了。
“阿耶!”殷家大郎高大的身子颤了颤,“此事成与不成尚未有定论,你可不能胡乱说话,桑小娘子清白要紧!”
“就是,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一个孩子懂事。”张老丈附和道:“你就是胡来!”
他就是看殷老丈的作派不服,人家桑小娘子还不曾说要许人,他带着儿子就巴巴地凑上去,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