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燕危雪没说话,只是大掌托着陆呦呦的腿弯,将人抱着放在了洞穴里唯一的一张木床上。
木床铺了一些兽皮,坐起来柔软温暖。
陆呦呦坐好,顺势找了话题,“夫君,这张床似乎和昨晚的并不一样?”
“嗯。”燕危雪应了一声,“为夫砍了树新做的。”
他的语气并不勉强,带着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嗓音悦耳,“夫人喜欢吗?”
陆呦呦:“……喜、喜欢呀。”
野鱼忽然变得这么温柔贴心懂事,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扭扭捏捏地表达了自己的欢喜,陆呦呦连忙去拿自己刚刚在山洞里做的食物,等摸到手边的空旷,才想起来她刚刚撬门的时候把幽冥灯和食盒都放在门口了。
“夫君,我给你做了一些食物,放在门口了,你能去拿一下吗?”
她说着,有点难为情的低下头,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抬手碰了下自己灰暗的眼眸,“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走过去很慢。”
这一次,燕危雪很久都没有说话。
洞穴里安安静静的,似乎只剩下了她自己的呼吸声。
陆呦呦抬了抬眼,本能的有些紧张,双手抓着木床上的兽皮,“夫君?”
燕危雪没动。
他脚下伸出藤蔓,在门口那一盏灯和一个食盒转了一圈,从干涸的丹田内榨出了一丝灵力,探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两个小菜,一份浓稠的灵米粥和一大块炖的酥
烂的灵牛肉。
大约考虑到他的饭量,最下面一层还摊了几块软和的葱花蛋饼。
视线落在陆呦呦手指上清晨没有的几道红痕,燕危雪有些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唇边漾起一抹弧度越来越明显的笑容,语气却很为难,带着点苦涩,“可是夫人,为夫现在已经……动不了了呢。”
陆呦呦:“……?”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乌黑的瞳仁像被霜打了一层的葡萄,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瞳仁里雪色融化,染上了一层又一层化不开的忧虑。
刚刚碎琼仙君表现的太过正常,以至于她都忘记了,昨天夜里她过来的时候,这人根本一点也不好。
满是都是血污,四肢都断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站起来的。
陆呦呦咬着唇,小心地伸出手,朝燕危雪的大腿摸去。
燕危雪:“……”
他愣了一瞬,很快意识到这个小人类只是在确认他的伤势,双眸顿时泛起了浓厚的兴趣。
他记得昨晚陆呦呦说的每一句话。
她说,她仰慕他已久,所以希望能嫁给他。
她说,她知道他伤势严重,想要照顾他。
可是如果她发现他并不是伤势严重,而是快要烂成了一副骨头架子呢。
她还会对他露出痴迷的、眷恋的眼神么?
无声地轻笑了一声,燕危雪没有再遮掩自己的情况,而是躺在床上,任由陆呦呦触碰他没有遮掩的身体。
白日的他,虽然思维清晰,可身体却没有夜晚那般
漂亮,清晨时,尚且能维持一身完好的皮肉,待到黄昏夜幕,诅咒会腐蚀掉这一身血肉,等到夜晚再一点点长出新的骨血。
“我、我去拿食盒。”别过头,陆呦呦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蹭地一下站起身,用精神力探着路,一点点挪到门边,抱起食盒和幽冥灯,又一点点挪了回来。
她感知到面前放着一个桌子,便把饭菜都取了出来,用木勺舀着灵米粥,想要喂碎琼仙君喝。
只是她失了明,他又动不了,试了几次,不仅没有喂龙成功,还把床上的兽皮弄脏了。
“夫人自己喝吧,为夫不饿。”
燕危雪语气轻轻的,听起来非常温柔,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却死死盯着陆呦呦的脸颊,似乎想从她这一番惺惺作态中找出一丝嫌弃他的破绽。
然而,没有。
一点也没有。
听见碎琼仙君这贴心的语气,陆呦呦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她把碗放下,先取出清洁符和垃圾处理符,沿着模模糊糊的精神力,把整张床榻清洁了一遍,又拿出帕子和木盆,开始给野鱼清理伤口。
只是他的伤口太多了,几乎整个身体都烂了,陆呦呦只勉强清理了表面,洒完了三瓶药粉,才勉强把血给止住。
做完了这一切,她考虑到爱人的自尊心,取出一块柔软的小被子,遮住了他腰腹往下部分。
刚刚她特地没去给他治疗这里,但其他地方都烂完了,估计那儿也不太好,不过她其
实觉得没有也挺好的,并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