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赌博可是大忌,将军难不成要以身试法?”秦艽出声。
“试试又何妨?”
秦艽面色稍稍不悦,“就为那小女子?将军常让我们不要太过儿女情长,自己倒是开口闭口就是阿顾。”
“我可没阻止你们记挂什么人,爱干这种坏事的只有程昱恒。”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在背后说人坏话,尤其是说程昱恒的。
辛琰面对程昱恒派来的使者,莫名有些坐立不安。那使者是出了名的不好打发,每次都会把在辛琰这儿的所见所t闻一字不落地禀告程昱恒。他从不添油加醋,只会与同僚一块重现当时情景,看得程昱恒又好笑又好气。
靠近帐帘的将领怒道,“使者前来为何不通报?”
那领人前来的小兵委屈不已,他在外头喊了大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结果里头压根儿没人理他,这才硬着头皮把人带过来。谁想着好巧不巧,偏让使者听到最后一句,他浑身冷汗直冒,磕磕巴巴地回话,至于回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辛琰发觉小兵神色异常,朝将领投去个眼神,温和道,“先下去罢。”
小兵连连称是,飞一般离帐。
“你们也都回去,先前说的那些事能执行的都先开始。”
众人领命,陆续离开。
“先生请坐。”
这位使者在程昱恒那儿的地位形同未定罪前的冯路明,但他更多的是负责文书撰写和校对,有时程昱恒事务繁忙,便会命他代写军奏送京。
辛琰从小对这种用笔杆子讨生活的人有种莫名的敬畏,大抵是被他爷爷摧残怕了,觉着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不好惹。
士兵来上了麦茶并一块葱油饼,饼是现烙的,只有一半巴掌大小。使者一言不发,先用筷子夹起饼咬进一小块,咽下之后再喝进一口茶,才开始说话。
“不是什么大事,辛将军不必慌张。”
他说话做事慢得可以,辛琰常常觉着乌龟都能比他快。
使者放下筷子,慢悠悠取出怀里手帕,仔仔细细擦了回嘴,环顾一圈帐内摆设,说道,“比小生上回来时见着的齐整不少,看来辛将军的确是位知错能改的君子。”
辛琰:“……”
因为你上次去的是我的书房。这话他没说出口,免得这人又突袭书房。
“小生这次来只是替我们将军传话。”
辛琰比出个请的手势。
“我们将军想问,辛将军是不是在军中有了别人?”
辛琰:“???”
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当着辛琰的面说武将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辛琰一定会直接跟他干架。但今天之后,他会告诉对方他说得对。
前提是,对方骂的是程昱恒。程昱恒一人蠢则蠢矣,不要连累所有习武之人。
辛琰耐着性子听完来使的话,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真的很好奇,程夫人生程昱恒的时候是不是把孩子丢了,养大了胎盘?不然怎么会有人把再正常不过的人员调动询问误解成是要捉奸?
辛琰吐出一口长气,尽力平静道,“烦请先生回去之后告知你们将军,如果理解能力不好,可以直接原话转述。另外,冯路明的事我稍后会写信向阿顾阐明,劳他费心。”
“所以,辛将军不曾在军中养什么人?”
“本将军养了一群将士和粮食,如果他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开口。至于无关人员,本将军可没这种闲情逸致。”
那来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继续吃碟里的葱油饼。
辛琰越想越来气,要不是他还要练新兵,真想直接杀到程昱恒面前,狠狠揍他一顿。
还在京城陪六皇子读书的程君顾自然是不知晓这儿闹出来的乌龙,六皇子读完书,就开始练字。程君顾趁机起来伸了个懒腰,去瞧外头茂密的绿荫。
兰美人母子住的是程家在灵泉观的小院,院里种着木槿花,除此之外还有一棵大榕树。大榕树是从别处迁移来的,听院内老道士说,最少也有三四百年的树龄。
程君顾看了会儿木槿花,收回目光时,无意扫过那棵大榕树,见树下站了个人。她原以为是来做定时清扫的道士,可扫到对方手腕上的饰物,不禁一怔。
“小璃,你且在这儿写字,我去去就来。”
六皇子乖巧应答,捏着毛笔继续临摹。
程君顾关好门,快步走到榕树下,朝来人鞠了一躬,“了然道长。”
了然道长看上去年纪很轻,眉眼如画,眉间一颗小红痣为这清冷面庞添上几分明艳之色。程君顾很小的时候,他就生得这副模样,如今长大成人,他还是没有半分变化,难怪人们总说修行之人是不会老的。
他略一颔首,算是回应。
“听闻程四小姐在寻贫道,正好贫道也有话要与程四小姐谈。”
程君顾道,“此地不是谈事的好地方,道长请随我来。”
她盘算脚程,出小院后不久与画棋一行人打了照面,叮咛他们快些回去守着六皇子,后带领道长入了离小院不远的湖心亭。
这儿依旧属于程家小院的范围,湖是程昱恒临出门前命工匠挖的,为的是小妹能偶尔来观鱼赏莲花。不过程君顾一年也来不了几回,这鱼和花大多时候都是了然道长的师侄修远道长带着一众弟子照顾。
二人坐下之后,均是无心在意周边美景。
了然道长自怀中翻出一个纸包,推到程君顾身前,“这是紫姜花的解药。”
“道长早就知道了?”
“只是胜在太医院里有俗世旧友罢了。”了然道长神色淡然,“而贫道想与程四小姐说的事是,请程四小姐邀六皇子入灵泉观小住几日,眼下似乎程四小姐先于贫道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