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蓁到了门口,舒了口气才推门进去,房中立着陪侍的宫人,见她进来,纷纷行礼,姬恒正被人服侍着除去一身华服,头上的冠也被取下,只着了赤色的中衣,长发半垂在身后,荣蓁下意识便将视线移开,可又想到她如今这举动,怕是有些刻意了。
一位年长的宫人笑着道:“天色已是不早,不打扰殿下同大人共寝,喜房中的红烛要燃一整夜,我等皆在外侍候着。”说着便使了眼色,让人为荣蓁宽衣。
那几个宫人走过来,还未抬手,便听姬恒吩咐一声,“你们都退下吧。”
姬恒是这帝卿府的主人,他开口,没人敢违拗,宫人纷纷行礼告退,那年长的宫人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姬恒含笑道:“连乔,你是我父后宫里的老人,应该最是明白本宫的性情,今日你们也都累了,都退下吧。”
那被唤作连乔的年长宫人面色微变,显然有惧怕之色,随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荣蓁不由想起郑玉说的话,她本打算大婚之后搬至别院而居,想来这宁华帝卿也是乐见她这般识趣的吧。
可等这房中只有两个人,姬恒笑着看她,“你还在门口立着,难不成要我过去请你?”
荣蓁缓缓走过去,不知该说些什么,瞧见桌上的酒壶,她过去倒了两杯,如今都成了婚,当初在行宫里的事总要有个交代才是,她端起酒杯,“无论当初有何隐情,冒犯殿下已是不该,这杯酒权作赔罪。”
姬恒看着她道:“还以为你要继续装傻下去,荣大人这个赔罪的确来得迟了些。”
荣蓁被他噎得无话,只能仰头把这酒饮下,可酒杯却被他握住,酒洒了出来,溅在他的手上。
只听他温声道:“这洞房花烛夜,你若是真的喝醉了,却要我如何?”
金制的酒盏被搁到一旁,姬恒停在她面前,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替她宽衣,极尽夫郎本分,腰封被他伸手解开,婚服从肩上滑下,垂落于地,姬恒挽起她的手,走到内室床榻前坐下,含笑看着她,轻声道:“妻主,还请怜惜。”
荣蓁并非不知人事的懵懂少女,可姬恒如此直白,倒让她有些无措。
或许是房中烛火太亮,她挥手将朱红的帷幔放下,烛火明灭,帷幔上金线绣制的合欢花在两人身前落下暗影。
荣蓁微微倾过身,手扶在他肩上摩挲,唇轻轻靠近,吻住了他的唇瓣,姬恒闭着眼眸,承受着她的亲吻,他身上青莲的香气又浓郁起来,虽过去许久,甚至连他面容都记不真切,可他身上这股香气却让她记忆犹新。
荣蓁含了他的唇瓣吮吻,姬恒轻轻椯息着,颈间泛红,似乎他一激动便会如此。
荣蓁的手从衣襟一角进去,轻轻扯开,他肌肤温润,荣蓁低首吻在他喉间,姬恒嘴唇微张,靠在她肩上,也握住了荣蓁的手,他气息不平,荣蓁倒是体贴,“殿下今日累了,不若日后再……”
荣蓁这话一出,便被姬恒堵住了唇,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吻住她,荣蓁是个很好的老师,轻启齿关,唇舌亲昵,拥着他的肩倒入榻中。
衣袍卸落一地,朱红色的里衣从帐中掉落,从中泻出的还有男子闷》哼之声,帷幔深处久未停歇,已过夤夜。
正殿外连乔同几位宫人正侯着,可迟迟未听见里间唤水,这洞房花烛之夜同房晚些倒也正常,但他毕竟是太后身边来的人,安排他过来的用意不言而喻,又素来晓得大周女子重欲,若是不知分寸伤了帝卿,只怕太后又会怪罪。
太后身边的宫人曾暗授过此意,连乔犹豫着想要叩门,一旁的恩生伸手拉住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连乔指了指这天色,“恩生你毕竟还年轻,不知这男女之间的事,若是女子不知节制,只怕殿下会受委屈。这荣大人也是,难道丝毫不怜惜殿下是初次,竟闹到这个时分。”
恩生被他说得面色t通红,“但不管怎样,殿下自有自己的主意,你若是进去扰了殿下,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姬恒脸上常挂着温和的笑意,可在这温润之后,总让人想起寒霜冰雪,连乔想到此处,也有些退缩,心里想道:这毕竟是在帝卿府,罢了,左右这里的事不会传出去,若是真如这小侍所说,触怒了姬恒,只怕自己难以承受。
自从做官以来,荣蓁从没有睡得这样沉过,或许是白日太过劳累,或许是一夜贪欢,等到两人醒来时,天色已是不早,红烛燃透,烛泪堆积着,房中更有燕好后的气息还未散去。
荣蓁忽然想起,门外曾有人唤他二人起身,只是两人都没有动作,那声音也便消了去。大周民间有回门的习俗,便在成婚次日。
宫中规矩本就多得很,若是耽搁了,只怕又会引来麻烦。荣蓁轻触姬恒的手臂,“殿下……”
姬恒睁开睡眼,可许是累极,将她拉到身前,拥住又睡着了。荣蓁望着帐顶的花纹出神,又侧过头去,看着姬恒的睡颜,这人安睡时极其乖顺,睫毛覆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眸。
他肩膀裸露在外,温润肌肤上还留有淡淡的印痕,如冬日的梅花初绽,荣蓁伸手扯了扯锦被,遮住他的身体,昨夜的记忆泛了上来,纵然无情,可依旧能缠绵悱恻,在这男子身上得到极致的快乐。
荣蓁躺了许久,依旧不见姬恒醒来,她轻轻起身,将帷幔掀开一角,外面有些狼藉,只消看过,便能猜出两人昨夜的荒唐。
荣蓁着了衣衫,拉开门去,便见昨日见过的那名小侍正候着,“奴恩生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