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蓁道:“去备水吧,帝卿醒来应要沐浴。”
恩生回道:“大人不必担心,这帝卿府有一处温泉,偏殿还有一处暖池,等殿下醒来,过去便是。”
这帝卿府外面不显奢华,可内里却处处讲究,足以见主人的追求。
荣蓁先去偏殿沐浴了,恩生只听里面有了响动,连忙进去,瞧见内室凌乱,有些脸红,将帷幔拉开,“殿下,您醒了。”
姬恒瞧见身旁空了的位置,问道:“荣蓁呢?”
“大人她先去沐浴了。”
姬恒撑着身子,扶额道:“果然如德阳所说,女子榻上和榻下是两个人。”
恩生笑道:“大人方才倒也关心帝卿了,见您一直未醒,这才去收整,还让奴才去备了吃食。奴听说她们做官的上朝都早些,所以才起身了吧。”
姬恒轻哼一声,“你倒是维护得很。”
分居
荣蓁靠在暖池中,正闭目凝神,忽而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习武之人,只听脚步声便可辨别来人,荣蓁睁开眼,纵然昨夜已然圆房,可如今是白日,她没有同他共浴的心思。
荣蓁看向门边,她猜不透姬恒这个人,没有那些帝卿跋扈的做派,一言一行发乎自然,仿佛没有人能真正左右他,而他却可将旁人轻松拿捏住。
好在门声并未响起,一行人从旁经过去往别处,荣蓁竟不自觉松了口气。
荣蓁沐浴过后,着了衣袍,推门走出,府中侍人连忙跟上,荣蓁自在惯了,不喜拘束,便道:“你们不必跟着我。”
那几名侍人有些为难,正在此时,那名唤连乔的男子走了过来,朝荣蓁行了个礼,“大人容禀,这宫里的规矩您怕是不知,贵人起居出行从来都需人随侍,不敢马虎。”
荣蓁看向他,他说话时一板一眼,显然并不打算给她一个面子。荣蓁忽而想到,昨晚姬恒曾提及他是太后身边的人,安排到此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想来自己这个帝卿的妻主并不得太后之心,警告她莫要逾越身份,欺负了姬恒。
荣蓁想的倒也不错,太后的确授意了这些。
荣蓁想到此处,又看了这连乔一眼,既然是太后的人,那她不妨利用一番,“我的确不懂得宫中这些规矩,你提醒得好。是不是还有些规矩我不知?听闻帝卿下嫁,平素与妻子并不同居一处,可有此事?”
连乔被她这么一问,只得回道:“的确有此规矩。”
这话正中荣蓁下怀,“既然如此,一切还是要按着规矩来。劳烦替我带路,为我指明居处。”
连乔如今骑虎难下,只能按着荣蓁的意思来做。
等姬恒自温泉中沐浴归来时,正殿中却并无荣蓁的身影,他侧眸看向恩生,恩生问向周遭侍人,“大人呢?”
几名侍人对视一眼,如实道:“大人她去了沁园歇息。”
荣蓁如今怕是连这府中的路都还未记清楚,如何便知道沁园的存在。恩生见他们几人不肯说实话,“若是还想瞒着,受罚的时候可莫要嫌重。”
其中一人忙道:“是连乔哥哥,他在大人面前说些体统规矩,又将大人带去了沁园。”
姬恒已经止住他,“罢了,莫要为难他们,都下去吧。”
恩生道:“这连乔莫不是痴傻了,怎么敢在大人面前说什么规矩,您刚成婚,他便让大人与您分居,这样欺负荣大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姬恒却并无怒意,轻笑道:“你当真以为连乔能欺负了她去?”
恩生一怔,“殿下您的意思是……”
姬恒道:“备好膳吧,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姬恒转身进了内殿,恩生似懂非懂,只觉这两人像是在打哑谜一般。
沁园的确不错,很是幽静,园中梅花开得正盛,一进来便闻到一股凛冽香气,园中有座小桥,将内院连接开来,那名唤连乔的宫侍道:“帝卿府的布置都是按着殿下的心意来的,殿下尤擅丹青,为这府邸建设画了许多草图,着工匠修造。”
荣蓁本是想避着姬恒才来了此处,可这里的确也合了她的喜好,由衷道:“殿下心思细腻,这园子确实别致。”
除了书房,卧房设计也很是清雅,床榻之后,窗外是一片竹林。可如今毕竟寒冬腊月,房内有些寒冷,侍人将暖炉移了进来,又将窗户仔细合上,点了熏香。
连乔小心翼翼跟在荣蓁后面,问道:“大人当真要在这里住下?”
荣蓁却笑着反问,“难道这又不合规矩?”
连乔的确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已然明白自己是做了过河的石板,从沁园出来,便直奔正殿。
恩生端了一碗汤羹过来,放到姬恒手边,“殿下您还是先用些吧,若是回宫之后被太后发觉您瘦了些,只怕又要为难连乔了。”
姬恒见他打趣自己,问道:“他还在外面跪着?”
恩生点头,“已经跪了半个时辰,说要向您请罪。”
姬恒这才开口允他进来,连乔本已冻得瑟瑟发抖,也顾不得那群年轻的侍人看笑话,一瘸一拐地进了殿来,跪在姬恒面前,“殿下恕罪,奴今日办了件错事,求殿下开恩。”
姬恒看着手中的书卷,问他,“何处有错?”
连乔也说不出来,他并没有让荣蓁去沁园居住,一切都是由着她的心意来,到头来承担罪过的却是他,可眼下哪里是让他为自己辩白,连乔全都认下,“是奴不知身份尊卑,又蠢笨无比,不顾殿下您新婚燕尔,让荣大人去了沁园。”
姬恒很是大度,“这并不怪你,你也是按了父后的意思做事。父后他老人家舐犊情深,总怕本宫受了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