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亦尘见她识破自己的目的,眸光射出冰凉的光,“你这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沈灵薇的嗓音里透着漠然和厌恶:“是,我该说的话,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了,我累了,你走吧。”但因谢璟在屋中,怕被司亦尘发现以此拿乔,她也不敢对司亦尘做得太绝。
见她说完话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司亦尘心头郁结越发的重。
方才皇后娘娘呵斥他行为不端,德不配位时,他心头也不过只有被人瞧去他“恶劣”的淡淡不甘心,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并想着回头要如何在沈灵薇跟前“补救”回来。
而她一向心软,之前他每每这么做,都能瞒过她去,而今,她对他虽然不如以前信任,可只需他多花些心思,应该是可以瞒过去的。
然而,事实是她此刻的冷静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司亦尘恼怒之外,忽烦躁起来,气息不稳地逼问。
“你这般冷淡对我,是不是因为谢璟?”
沈灵薇见他不走,心下疾跳。
“你喜欢上谢璟了,对不对?”传进床帐内压抑的再次质问声,听得出司亦尘已在恼羞成怒的边缘,极可能随时走到床帐前,将她从床榻上扯下来。
谢璟望着沈灵薇的目光倏然加深,喉结滚动几下。
沈灵薇后怕地眨了下眼,正不知所措时。
司亦尘如惊雷般的嗓音沉沉砸下来:“说话!”
“我——”沈灵薇慌乱无比地刚吐出一个字。
谢璟揽在她腰肢上的大掌忽然收紧了些,男人温热的吐息扫过她通红的耳珠,沈灵薇下意识刚要躲,便听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道:
“告诉他,你移情别恋爱上我了,好让他死心,否则他得不到答案,一时半会不会走的。”
沈灵薇心头霎时更为慌乱,但也顾不得别的了,忙伸长脖子道:“对,我喜欢上谢璟了。”
司亦尘嫉妒的额上道道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嘲讽:“他一个藩王之子,论身份地位皆不如我,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了气我,激怒我。”
“我为什么要气你?”
床榻内传来沈灵薇气息不稳的嘲讽声,仿若是怒火上头的口不择言:“谢璟比你高,人也生得比你好,做事又有风度,心思坦荡,而你呢?刚愎自用,满腹算计,为了达到目的更是不择手段,自私冷酷到了极点,和他相比,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司亦尘被羞辱,勃然大怒,一拳打在桌案上,“你——”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桌案霎时四分五裂,碎木渣如扬尘般漂浮在整间斋房。
沈灵薇吓得身子一哆嗦,谢璟忙将人搂入怀里,整个后背拱起,右手摸向剑柄,蓄势待发。
沈灵薇见状顿感心安,她倒不是怕司亦尘发怒,而是怕藏在她床榻上的谢璟暴露,被皇后娘娘知晓,折损谢璟的名声。于是,忙用手撑着床榻坐起身,隔着床帷冷眼与他对峙。
“你在这发什么疯!”
司亦尘胸膛剧烈起伏,明明是在暴怒的边缘,可却只冷笑一声,“我发疯?对,我是疯了,才会允许你和谢璟眉来眼去,私相授受!但你给我记住了,你和他再怎么纠缠不清,身份之上,你依旧是我的未婚妻,你我的婚期依旧会如期举行,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休想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面对司亦尘的讥讽,沈灵薇还未开口,躺在她身后的谢璟指尖一动,似要跟着坐起身。
沈灵薇一颗心霎时又跳到嗓子眼,忙伸手将人死死摁在床榻之上,满脸怒容地伸手一指窗子,冲司亦尘道:“滚,你给我滚!”
见到她恼羞成怒,司亦尘心头更为愤怒,恨不得立刻将谢璟凌迟处死,但他也知现在还不到时候,便一甩衣袖,朝窗子走去。
然,人刚走到窗子前,拉起窗子,右腿小腿不知被什么射中,剧痛霎时传来,司亦尘只来得及低叫一声,下一瞬,腿一软,如只瘸腿的猪一般,俊面朝下狠狠地摔下窗子,随即发出一声令人胆战的痛呼声。
“嗷——”
霎时惊动院落四周的御林军。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有御林军朝这边奔来,大喝一声,“谁?”
司亦尘可不想再被皇后娘娘罚,再不敢出声,捂着瘸腿忙弯腰顺着墙根溜了。
于是,沈灵薇便看到一道肿如猪头的背影,一瘸一拐地从斑驳的墙面上朝西面移动,直至消失不见。
“”
谁能想到一向“清雅淡泊名利”之名的司亦尘,竟也会有今日这不堪入目的一幕,沈灵薇心头的怒火一下消失殆尽,她“噗嗤”笑出声,转头看向已跟着坐起身的谢璟。
“你刚才用什么打的他?”以司亦尘的秉性,怎肯吃了亏善罢甘休?
说话间,御林军已行至近前,没发现异常,朝屋内有礼地问了一声:“沈小姐你还好吗?”
沈灵薇忙道:“我没事,刚才是一只野猫无意间闯到我屋中了,不用管它。”
“好的。”随着门外的脚步声退去。
面对沈灵薇的惊疑,谢璟曲起一条腿,掌心撑在膝盖上,挑唇看向窗外,一贯温和的眸子透着冰寒的蛰意,“你头上的珠花。”
若不是沈灵薇刚才拦着他,射在司亦尘腿上的便不止是珠花了,他更想要司亦尘的命。
因这一搅和,沈灵薇不若方才羞燥,她伸手摸自己发髻,果然少了一串珠花,但她此刻最在意的是和谢璟的距离,他和她挨得似乎也太近了些,忙不着痕迹地汲鞋下榻,走到桌案前,方拿起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