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温沉下脸:“二哥若想娶平姑娘就娶,我与平姑娘私下并无瓜葛,二哥以后不要再随意揣测为好。”
他话才说完,林珣白便接道:“二哥不想娶平姑娘。”他看着林春温,垂下眼睫,耳根浮上红色:“二哥想娶的人,三弟应该最清楚。”
他平日是极为端方温文的人,这样羞涩的样子从未有过。若叫旁人看了,恨不得立马把心都掏给这个温润郎君。
林春温只感到一阵悚然,开放淡泊如修真界,也极少有男子成亲的事,何况这是在礼教森严的凡间。
他心下荒诞,没有理林珣白,抬高声音唤睡梨进来,别过脸不去看林珣白:“睡梨,送二皇子离开。”
睡梨有些惴惴,她低低应了是,为林珣白引路。
那道让林春温如芒针在背的目光终于挪开了,林春温只听一声轻笑,林珣白随着睡梨离开殿内,留下一句:“你好好考虑吧,三弟。”
最后的三弟格外意味深长。
明影与睡梨都垂下了头,殿门合上了。
林春温的视线落在殿门的浮雕上,狰狞夸张的云龙隔着袅袅熏香与他对视。
——
林珣白刚出了宫殿,就见一个宫娥步步生莲地往他们这走来。娥首秦眉,雪肤花貌。林珣白却皱起了眉,冷冷打量着她。
宫娥红了脸,低下粉红的脖颈,细声说:“大皇子请二皇子移步小叙,还请二皇子随奴婢前去。”
明影本不觉得主子会答应,哪有邀请是派宫人来说的?何况两人地位又无尊卑之分。谁知那宫娥轻轻补了句:“是关于三皇子的事。”
林珣白本已走出去的脚收回,他眼里滑过疑惑,转头看着宫娥说:“那劳烦你带路了。”
大皇子找他有什么事?林珣白旁敲侧击几次,那宫娥却是一问三不知,叫林珣白无计施展。
他刚进大皇子宫殿,就听林明为的声音传来:“二弟平日可真难见一面呢。”
林明为一身明黄蟒袍,已经是太子的打扮,他眉眼上挑,眼里藏着得意和挑衅。
他屏退左右,让宫女给林珣白上茶。宫殿里只有大皇子,二皇子,明影宫娥四人。林珣白竖起手拒绝了宫娥的茶,对大皇子说:
“大哥时间如此宝贵,叫臣弟来有何吩咐,大哥直言便是。”
林明为见他到了自己的地盘,竟没有如想像那般唯唯诺诺,脸色有些扭曲。随即他不知想到什么,强行把扭曲的脸色压下去,咬牙切齿地笑着说:“二弟可真是是心急,是为了三弟吧?果真是兄弟情深,感人至极的很吶!”
他刻意加强了“兄弟情深”的读音,林珣白脑中立刻绷紧了弦,随即他又想到,即便大皇子得到什么消息,很明显也是成为太子后,而太子知道的消息,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没有男人能容忍自己戴着这么大一顶绿帽,更何况是帝王。
林春温至今无事,想来身世还掩藏得很好,那大皇子为何如此说?
他这样寻思着,不经意间与大皇子眼神对视。林明为眼里带着嫌恶、得意,还有一丝好奇。电光火石间,林珣白明白了。
他对三弟的心思,竟被大皇子知道了。
此刻事情败露,把柄被人握在手里,林珣白却不觉得惶恐,他甚至感到隐秘的满足盈上心间。
是的,他喜欢三弟,三弟是他的。越多人知道这件事,他就能更进一步地占有三弟。
想到这,林珣白不自觉地浮上笑意,慢吞吞地对林明为说:“三弟聪颖善良,自然招人喜爱。不知大哥有何见教?”
林明为见他笑意盈盈,竟没半点丧家之犬的害怕,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
“你林珣白对弟弟抱着什么肮脏心思,也好意思说!呸!叫人听了就恶心!父皇要是知道这件事,你命好大概没事,你最喜欢的三弟恐怕就要出事咯!”
他话还没说完,林珣白脸色一变,扯住他的手腕:“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证据?父皇凭什么相信你?”
这林明为不过草包一个,哪有什么能耐发现了不起的证据。顶多就是听到些风吹草动,自以为掌握了把柄罢了。
谁知林明为竟高兴地拍起手来,屏风后绕出一个女子来。她面容清秀,年纪颇有些大了。是林春温母亲娴妃身边的贴身宫婢,宿雪。
林珣白心猛地沉下去。
这宿雪,正是皇后安排在娴妃身边的棋子。
他能对林春温动向了解得如此清楚,多靠了这枚棋子。以宿雪的能力,即使他与三弟清清白白,宿雪恐怕都能编造出一堆证据证明他俩私相授受。
母后恐怕也发觉了他对林春温的特殊,便出此毒招。
林春温最大的身世问题,皇后瞒住了,这是因为容易牵连进他。免得皇上一大把年纪还要开始猜忌二皇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种。大皇子却没有这个担忧,毕竟真爱的孩子,绝不可能是别人的。
而把他对三弟的情感暴露出去,则是因为皇后完全能把这解释为年少不懂事,正好请求皇上给他定门好亲事。不得宠爱的三弟,在皇上那里会落个什么印象?
林珣白不敢想像在这种印象下,三弟会有什么后果。
他不能让三弟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林明为见林珣白脸色阴沉如水,不由得大为畅快,正要继续说点挤兑的话,就见林珣白抬起头,直直地看过来:
“说罢,你想要什么?”
林明为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眼睛左右转动,思考林珣白的意思。
林珣白不想多纠缠,他把意思摊开:“我答应你,你不准动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