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里的诏狱里关着一人,她一袭白衣,披头散发地抱膝靠坐在斑驳的墙壁上。
忽有一点声响,她身子轻颤,终是没有抬头。
那一点声响,是行走时玉石碰撞的声音。
叮叮当当的声音如清泉一般,在诏狱之中格外响亮。
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青色的衣摆摇曳着落在她面前。
“霍无双。”
霍青青的声音,在诏狱里一点点扩散,她迟疑着就要蹲下身子,却被顾衍一拉。
顾衍看着她摇摇头。
霍青青唇角勾起一个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
顾衍这才蹙着眉放开。
“霍无双。”
霍青青又叫了一声。
青色的衣摆曳地,她蹲下来伸手轻轻撩开她垂落的发。
许是突如其来的光亮惊动了霍无双,她瑟缩着身子往后躲。
“我……霍承阳,我告诉了霍承阳。”
霍青青强硬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霍无双散乱的发背拨开,那张疤痕交错的脸上是惊慌。
她眼中带着惧意,那双与霍青青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带着与霍青青截然不同的神色。
她看清来人,忽然愣住。
“青青……”她喃喃着,一点点伸出手将霍青青抱住。
“青青。”
“青青……”
她一声声地叫,霍青青一声声地应。
诏狱里,她的声音回荡着,她把霍青青抱得更紧,在她肩头哭出来。
“为什么?”
霍青青问出声。
霍无双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猛然将霍青青推开,怔怔地看着她。
“为什么?”霍无双低声重复了一句。
“为什么?”
她反复喃喃着,忽然一把拽住霍青青的手臂。
“青青!”顾衍绣春刀欲出却被霍青青按下。
霍青青喝道:“别动她!”
霍无双双目猩红,竟癫狂起来:“为什么?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你为什么就被人捧在手心千娇百宠,而我呢?顶着一张被划花的脸屈居边关,饱经风霜!”
她将霍青青拽倒在地,手死死嵌进她的手臂,她低下头,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痕跟着她的话语可怖起来。
她死死地看着霍青青,嘶吼出声:“为什么?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他们看我的时候却在看你!”
她的五指在霍青青手背抠出血痕:“我是你娘为了治你的病制出的药人,从那时起就没有了自己的人生。霍青青,可你呢?我为了你,受尽病痛折磨。为了你,我脸被划花,从此戴上面具。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一直在透过我看你?凭什么?凭什么!!!”
霍青青无言地沉默着,看着她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开始无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