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的皮相确实值得人喜欢,这副长相若是安在别人身上,好看是好看,别无梁矜这份冷冷清清的韵味,虽然有些时候姚倩不免羡慕甚至嫉妒她能被沈颂年喜欢。
合上这本黑格尔的《美学》,京大的上半年学期开了端。
姚倩和另外几个人商量定了地方,梁矜向来不在乎菜品的细枝末节,舍友在打电话,她在衣柜里随手掏出了一件衣服。
深棕色的连衣裙,布料夹着绒,暖和,缺点是臃肿。
梁矜穿衣服总能穿出来她的特点,方形的领口穿出来凌厉的廓形,这样平实的布料竟然焕然一新,变得亮眼起来。
姚倩同样背上了包,奢侈品品牌的花色翻来覆去基调不改,固定的风格使品牌的名字不言而喻。
梁矜感到疑惑,舍友的消费普通,这包是新买的,即使攒钱都要攒到遥遥无际。
姚倩背的都是普通牌子的包,因为背假货让人戳穿了会更加难堪。疑惑归疑惑,梁矜并不觉得舍友有义务告知来龙去脉。
“走吧。”
梁矜的手机在挎包里,临出门她拿出来查看新的消息,无意见瞥见了锁屏上的两个白色字体。
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就在这一天了。
晚上已经是一天的末尾,迟来地发现特殊的节气并不是什么过错,毕竟节气对于他们来说,调整工作的作用已经渐渐消弭了。
到了地方,梁矜望着眼前的饭店,光滑的实木地板不像是吃顿便饭的小店。
她想着既然来了,多出些钱也无所谓。
服务员微笑着没出声,身份尊贵的顾客最厌弃无关紧要的人叽叽咋咋,他们听多了奉承,谄媚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她本分地带人进到包厢里,梁矜踏进大门的那刻终于晓得这顿饭的不对劲。
果然,圆桌子表面是一圈一圈缠绕的年轮,是用一整块实木做成的桌面。
光鲜亮丽的京大天子骄子们围着上来的几碟小菜,有男有女,笑里藏刀,梁矜看着是鸿门宴。
坐在主位的沈颂年等来了心心念念的人,他环着胳膊,头朝门口的人歪着,脸上的开心稍纵即逝。
“人来齐了,快坐。”
他站起来仍旧招呼着同学,沈颂年是富二代不错,但是他讲话有度,没有直白的傲气,因此大家也乐意跟他玩儿。
而沈颂年的高兴之所以转瞬即逝,都来源与一旁这位非京大的女学生,包厢里新加的椅子昭示着这是位不速之客。
罗书语跟桌子上的其他闲杂人等都没有交流,毕竟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罗家沈家同在燕京,罗家不如沈家也占据了繁华都市的一席之地。
因着某些缘由,罗书语与沈颂年称得上是青梅竹马,至于沈颂年的婚事,罗书语自然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罗夫人提及女儿的未来,常说当下沈颂年是婚姻这道题目的最优解。家中有位厉害的叔叔撑腰,天是塌不下来的。
“我说这两把椅子是等谁,原来是等你们来。”
罗书语的手指点着菜单,点过花花绿绿的色彩,她觉得倒胃口,都是些不入流的菜品。
沈颂年一边是青梅竹马的罗小姐,另一侧京大的同学都知道要留给谁,可这两女一男的配置,连这顿饭都冒出了硝烟味。
梁矜泰然地走过去,一步一叩响,鞋子踏在地板上跟雨滴敲瓦的节奏一样。
目光相接,她只是淡淡的表情,清澈,澄明,略微厚重的布料走动起来带着沉稳。
梁矜侧头瞧姚倩,摆出了等着她解释的架势,姚倩拉开椅子请她坐下,有些讨好的意味。
经典花色的大牌包握在姚倩手里,梁矜聪明,她聪明得立刻想明白了这东西的来历。
沈颂年是部长,在场的又是学生会同事,一切都是那么合理,能用什么理由挑错。
梁矜当着一圈看好戏的人的注视下,落座在了本该是姚倩的位置,沈颂年手边的椅子就这样空着。
“坐下,你怎么站着啊,姚倩。”梁矜上扬的唇微微笑着,白皙的锁骨落了黑发,愈加俏丽。
姚倩手足无措却被梁矜搭着肩膀摁了下去,手上的力道很轻,她的心竟然莫名发慌。
离沈颂年的胳膊一指之遥,姚倩感觉不到窃喜,她的心还在发慌。
软腔软调的声音让沈颂年不由自主地笑,在这一刻,坐在身边的是谁都无所谓了,他眼里只有梁矜。
罗书语手里的菜单倒在桌子上,从小她就是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老幺,划到自己所属领地的东西包括人都不能容他人染指。
就算是是她不要的东西,除非她给,别人是不能碰的。
罗书语的眼神中尽是强势,像是猫咬着洞里的老鼠不放。
想象中的争夺场景并未出现,梁矜甚至拒绝了与沈颂年并坐,笑容逝去了又变得难以接近。
“梁矜和沈颂年熟吗?她怎么都不说话?”
“没看见喜欢沈部长的那个,她想争也争不过。”
“不过,梁矜长得还挺标致,我要是长这样我也不稀奇沈颂年的喜欢。”
“得了吧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吃饭间传来阵阵调笑,玻璃窗外已遭遇了一场春雨的突击。
车轮碾过积压的水洼,荡起的水波映照着霓虹灯的绚烂,在雨天开了一朵花。
聚会结束,临近门禁时间,京大的学生们正在商量既然下了雨就索性一起开车回去。
车子停在了屋顶延展的屋檐下,雨水顺着瓦片流到锃亮的车顶上,燕京本地的车牌号比这辆车还要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