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亮的眼睛瞪得老大,怒气腾腾地:
“你不喜欢就把它剪成碎片,烧成灰烬,埋进土里,随便怎样都好,就是不许再随便扔院里,我不想再看到它了!”
话虽如此,可乔姝月一想到他还会拒绝,便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每个字都言不由衷,满是对他的怨气。
说完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哀怨地瞅他一眼,拎起小裙子扭头往外跑。
人影消失,谢昭凌才回过神,垂眸看向横插在腰带间的精致荷包,无奈地叹了口气。
少年回屋,房门关闭。
片刻后,院门外忽然探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小脑袋。
乔姝月身子藏在外面,双手扒着院门,探头探脑。
她直勾勾盯着那扇门,自言自语:“我都数到五十了,他还没扔。”
是不是代表他接纳了?
兴奋不过一瞬,又失落下来,沮丧地想:兴许是在屋子里烧呢,又或许是等到明日早起再扔到河里去,扔到小厨房的灶台下面……
乔姝月扁起嘴巴,越想越难受。
她吸了下鼻涕,正准备离开,忽听吱呀一声门响。
她愣在原地,忙又趴回院墙上,她看着少年又走了出来,心高高抬起,心脏的跳动也加快。
他果然还是要扔掉的吧。
他还是不喜欢。
念头未落,看清少年的动作,乔姝月惊诧地睁大了眼。
直到偷溜回房间,躺平在榻上,盖好被子,乔姝月都忘不了刚刚那一幕——
少年捏着荷包出门,迟疑良久,他低着头,将荷包打开,而后将里头的药草尽数倒了出来。
似乎是怕抖不干净,他用力甩了甩,确保无有遗留,才作罢。
怔怔望着掌心那款凝集了心血的精致礼物半晌,终是将其妥善地收入怀中。
“为何……”
乔姝月蹬了蹬被子,望着屋顶,百思不得其解。
那可都是很名贵的香料,是香料铺的施掌柜足足花了两个月才调出来的香,数量极少,都卖给了西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夫人们。
施掌柜疼爱她,给她特意留了一点,她没舍得用,都给了谢昭凌。
他是不喜欢那个味道吗?还是本身就不喜欢香料……说起来,前世倒确实少见谢昭凌燃香,更不用香炉。
算啦,左右他肯接受荷包,就足够啦。安慰好自己,抱紧怀里的被子,甜甜睡去。
而隔壁院落的那间破落小房中,少年在榻前犹豫良久,他看看床头,又看看枕下,心中百般煎熬。
——“儿啊,巫医大人又拿了新的平安符来,还有这安神香,娘一起都塞进荷包里了。”
——“精神不济绝非是安神香的问题,巫医大人医术无双,你这孩子切莫胡言。”
屋中回荡着少年痛苦又压抑的呼吸声,脑海中不断回放旧时的记忆,进退维谷。
可若再舍弃了这荷包,那小菩萨定要哭个没完没了。
理智的本能与没来由的情感相碰撞,最终各自退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