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哥说:“城里有不少跑堂的活儿,你在韵膳斋做了十日,去找工也容易一点。”
穆厘把布巾从头上扯下来,放在手里攥了一下,孙哥说的有道理,他之前没有经验去干跑堂也没什么竞争力,现在好歹有了,再找一份同样的工作就简单一点了。
等夜深人都散了之后,孙哥单独找了穆厘,对他说:“城北余家庄缺跑堂,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推荐,不过……”
穆厘转头看他,孙哥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不过跑堂的活儿不适合你,还是得好好想想出路才好。”
穆厘闻言,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多谢孙哥。”
干完最后一个上午,掌柜的给穆厘结了工钱,十日加一个上午,总共是三百一十五文,掌柜的给了他三百一十四文,铜板穿成串放到了穆厘手中,沉甸甸的。
穆厘看着手中的铜钱串,不禁问道:“掌柜的……您是不是算错了?”
“没错啊,一个教训,一文钱,正好。”掌柜的笑眯眯地说。
这时小二哥拿了一个钱袋子过来,“这是我之前用的,你也别嫌它旧,把钱装着别给人看见了。”
穆厘又换回了那一身校服,校服的口袋大,钱袋放进去别人想偷也不容易;他拿好钱,挨个跟伙计们告别,到了后院,孙哥提了一个背篓过来,上面第一层是穆厘这几天穿过的那一套伙计服,下面还有他这十日用过的一些东西,就连皂荚都有。
“路上小心,有时间再回来看看。”孙哥拍了拍他的肩。
穆厘背着背篓从后门离开,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小二哥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给孙哥,孙哥很是无语地拍了拍小二哥的脑袋,结果换来小二哥无情的一脚,孙哥不偏不躲,气得小二哥又来了一脚。
他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小二哥和孙哥就站在后门,笑着朝他挥手。
穆厘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转头走了,过了一会,穆厘又回头看了一眼,小二哥和孙哥还在后门挥着手。
正当穆厘要朝他们挥手的时候,小二哥嘴角往两边一扯,礼貌又标准的笑容,“手好累,能不能别回头了。”
“……”穆厘啧了一声:“还以为你们要挽留我呢。”
“怕意思意思挽留了结果你当真了转头掌柜的叫孙哥把你扔出去这就不好收拾了所以干脆就不说了。”小二哥说。
“……”
穆厘果断走了。
穆厘离开韵膳斋之后,揣着三百多个铜板到街上买了五个饼,一个饼两文,五个便是十文,而后换了条街打了壶酒,花了三十文,东西买完然后转头往二十七里街去。
之前说好要去成道书院找林以玖,不过去之前,他去了一趟别的地方。
“你儿子这个八字啊,去哪都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现在走火运,从二十五开始走木运,木生火,运数能一直走到六十五岁,不用担心,今年有太阴、天德相助运数不错。”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这是一点心意,请大师收下。”
穆厘在旁边等着最后一个人离去,才坐到算卦师的面前,“大师,今天什么日子啊,生意这么兴隆?”
算卦师收好铜板,给穆厘飞了个得意的小眼神,“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好日子得八天之后。”
“八天之后?为什么?”
“八天之后是十五啊,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都不知道?”
穆厘从来只记阳历,哪里会算农历到底是啥日子,初一十五这些凭月亮的圆缺能大概看出是不是接近,但大多数都得特意去查一查才知道具体的时间。
“怎么有空过来了?今天不用在韵膳斋卖艺?”
“大师怎么知道我去了韵膳斋?”穆厘看向他手中的签筒,迟疑道:“……这不会是算出来的吧?”
“哎,你小子挺上道。”算卦师被一句话问得高兴,“今天生意不错,给你免费算一卦,来写个八字。”
“别,先留着,我一会还有事。”
“不找我算卦,那你过来干嘛?”
穆厘卸下背篓,从里边掏出五个饼还有一壶酒递给算卦师,“过来请大师吃饼,肉馅儿的,这酒是桂花酒,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算卦师看向他手中的东西,挑了挑眉,随即笑了一下,接过那五个饼,“这不错,肉馅儿的我喜欢。”然后打开酒壶闻了一下,扬眉“嗯”了一声,显然也是非常满意。
“大师喜欢就行。”穆厘站起来,笑说:“那大师继续,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成道书院在一里街,走过去要花不少时间,不过时间上不着急,穆厘躲着烈日走过去,顺便再看看这路上有没有再招工的告示。
孙哥那天说可以推荐他去城北余家庄,被他拒绝了,一来他不想无缘无故欠人情,二来,他不想一直干跑堂。
但真的要干点什么,他也没想好。
穆厘来了这里,还以为会有什么武侠江湖之类的职业,心想大不了就跑江湖去,结果这话一说,所有伙计都沉默了许久,后来小二哥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厘哥啊,咱们这里百姓安居乐业的,哪来的江湖啊,说书听多了吧?赶紧干活儿去。”
这么大个阙朝,竟然连个江湖都没有!
这么大座府城,竟然连棵遮荫树都没有!
穆厘沿着路边的白墙走,从路边的草丛里拔根小草放进嘴里磨了两下,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忍不住跟白墙贴得更紧,白墙上的瓦檐能挡的太阳不多,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顺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