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相信自己了。
我何曾相信过自己。
我是个灾星。贺星一定很后悔。你,也会后悔吧。
他垂下眼,许久,没有说话。
我的耳朵很痛,嗡鸣声震耳欲聋。
山雨欲来,窗被关上了,世界被闷在里头,谁也听不到谁的声音。
他似乎在叫我,在叫我的名字。
谁…
冷。真冷。像太平间一样冷。
贺星仍旧躺在那里。他一直躺在那里。
我抬起手,绵软无力,小小的巴掌,我依然是那个弱小无力的孩子。
“小休”,是贺星在叫我。
我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他坐了起来,正瞧着我。
星子烁着温柔的光,夜空不再那么沉如深渊。
他的衣服很干净,是最后一次他向我告别,那身扑满了阳光气息的休闲服。
我向他伸出手,可七岁的我太小了,甚至够不到高高的床沿。
他将我抱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那么静静地瞧着我。
七岁的我,二十一岁的他,完全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两个人。
我知道这是梦。这个梦,我太熟悉了。
时间的沙漏被倒置,贺休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缩小,他的脸,线条愈来愈柔和。
后来,变成了我抱着他。
他是个小小的婴孩,皮肤皱巴巴地,浑身是血,他攥住了我的衣袖,拼命地嚎哭。
他窄窄的胸膛上,遍布着伤口,一道长长的线狰狞地延伸至小腹。
我知道,他太疼了。但他不会说话,这个初临世界的婴孩,所能控诉的方式,只有无助地大哭。
他,从来是,什么都不肯说。
疼么。如何会不疼。
那个人已经死了,那只恶鬼已经下了地狱。可为什么,你还是会疼。
不要再哭了。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对我说说话吧。
哥哥。
你能不能,再唤一次,我的名字。
“贺休”
沁凉,自额角渗入发间。
“贺休”
谁在唤我。
哥哥。你在哪里。我怎么,突然看不到你了。
你为什么不哭了,你在什么地方。
“贺休”
你别走。
一个人走,太危险了。
哥…
神经元将信号输送入大脑,解析为身体识别出的认知。
刺痛,火辣辣地刺痛。
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地刺眼。
言律的右手尚未放下。
“你他妈的……”,我偏了偏头,将眼睛阖起一点,视线里,只余下他的脸,“是打了我一巴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