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双澄澈的凤眸,谢凝终究还是点了头。
崔琰的面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再次将谢凝拥入了怀中。
鼻尖传来了淡淡的桃花香,崔琰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眼底的情意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散去。
明珠蒙尘、玉璧染瑕,他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可他知道谢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一味强求只会事与愿违。
只要让她心存愧疚,总有一天她会自己低下头来,心甘情愿地任他采撷。
长久的拥抱过后,谢凝从他怀中探出了头,娇怯地问道:“怀瑾,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玉盏?”
闻言,崔琰眸光一怔,片刻后才温声说道:“你失踪后不久,母亲就让玉盏去庵堂里为你祈福。前些日子主持见她颇有慧根,便想收她做俗家弟子,顺便传授几套心经给她,日后也好在家里为你诵经祝祷。我想着如此也好,就让她留下了。”
闻言,谢凝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往日去长恩寺礼佛的时候,玉盏总是兴致缺缺,现在怎么会忽然就生出了悟性?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可不等她开口质疑,崔琰就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晗儿她就要嫁人了。”
谢凝听得心中一愣,随即好奇地问道:“晗儿要嫁的人是谁?”
“是秦王。”
见谢凝面露疑惑,崔琰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就是从前的三皇子,如今他已贵为秦王,假以时日便会成为大魏的储君。”
“这门婚事是晗儿愿意的吗?”谢凝抬眸望着他,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忧虑。
“她很欢喜。”崔琰唇角一动,勾起一抹温润的笑容,“这几日她忙着学习大婚礼仪,等日后得了空,我t再带她来看你。”
不料,谢凝却果断地摇头拒绝了。
“不必了,让她专心待嫁吧,我不想让她见到我这副样子。”
丫鬟
成亲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没必要让她为自己的遭遇悲悯伤心。
“她成亲的那日我怕是不能去送她了,你替我挑一份礼物给她吧。”谢凝落寞地垂下眼眸,语调低沉、满是惆怅。
崔琰怜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嗓音轻柔地应了一声好。
“夜深了,你早些睡吧。”望着她柔美的容颜,崔琰的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欲·念,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既然要做那钓鱼的姜太公,就必须要有十足的耐心。不过寥寥数月,他自然能等得起。
他体贴地扶着谢凝走到床前坐下,可谢凝却迟迟不动,反倒是抬眸看着他,不安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崔琰唇角一动,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等你睡下了我再走。”
闻言,谢凝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唇,半晌后才慢吞吞地上了床榻,合衣躺了下来。
见状,崔琰笑着打趣道:“你睡觉的时候都不脱掉外衫吗?”
谢凝面颊一热,尴尬地红了脸。她眸光忽闪,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天这么热,还是脱了吧。”将她的羞怯看在眼里,崔琰的眸光倏尔暗了下来,连嗓音都染上了几分欲·念。
即便低垂着眼,谢凝仍是感觉到了他灼热的注视。哪怕知道他不会再逼迫自己,可当着他的面,她还是没有宽衣解带的勇气。
漫长的等待过后,崔琰挫败地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怕羞,罢了,我这就走,你记得脱了衣衫再睡下。”
说罢,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见她面露羞窘,这才满意地起身离去。
走出房门后,该崔琰眼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一双凤眸里爬满了阴郁。
如果不是沈幸,他和阿凝绝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她本该是自己的妻子,可现在却连触碰都要小心翼翼。这一切的屈辱,总有一天他会千倍百倍地还给沈幸。
钦天监选定的婚期就在六月,侯府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崔晗的婚事,宅院里却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梅雨季节阴雨连绵,许是雨天路滑,康妈妈去集市买菜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因为伤了腰,当时就不能走动了。
最后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小姑娘好心地将她送了回去。事后康妈妈要拿些银子答谢她,她却推辞着不肯收下。
“不过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和我客气。我娘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可得好好养着,千万别落下了病根。”
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生得清秀,说话也温柔,见她关切地叮嘱着自己,康妈妈的心里立刻生出了感动。
二人分别之后,又隔了许多天,康妈妈去集市买鱼的时候,在巷子口又遇到了那个小姑娘。
那时她正缩在墙角,哭得满脸都是泪。康妈妈上前询问后,小姑娘先是不肯说,后来问得紧了,她才抽抽嗒嗒地说出了自己的伤心事。
“我爹欠了赌坊银子,他们想把我卖到青楼去抵债。街坊大娘都说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心里实在是害怕……可我若是不去,他们就要将我爹活活打死。我爹要是死了,我弟弟妹妹可怎么办吶……”
说着,她就伤心地捂着脸痛哭了起来。见她哭得肝肠寸断,康妈妈于心不忍,便出声安慰道:“好孩子,你别哭了。你爹欠了他们多少银子?”
小姑娘抹了抹泪,悲戚地答道:“他们说是二十两。”
闻言,康妈妈沉默了片刻,随后轻声问道:“厨房里的活你都会做吧?”
小姑娘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却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