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摆被踩中,走不得,只好转身笑着看某个气呼呼的人。平日里谨小慎微的人这会儿倒是真性情流露。
“藏什么人?要我帮忙吗?求她不如求我。”宫里有哪个地方他不熟。
元晗烁站在岸边石阶上垂眸看她,“不会是想找你那个丢了的丫鬟吧?”
温袅不能说出实情,心里急得不行,偏偏他挡着不让她走。
岸边的画舫渐渐多起来,太子的画舫也靠了岸,温墨青回头望见妹妹被拦在那里走不了,担心万一遇到心情欠佳的太子又惹出风波,于是转身返回,“殿下,凤儿最怕晒,这么站着会热晕。”
太子正好从画舫走出,自然看到岸边几个人挡住了去路,许梦丹刚想表现表现,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太子瞪怕了,闭上嘴巴。
“三弟这是在等我吗?”太子几次被他坏事,心里再怎么愤恨也学会了在他面前不动声色。
“大哥说笑了,我在等我妻子气消与你何干。”
太子:“……”
他真的忍不了一点。
温袅震惊地望着元晗烁,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就不应该在这个地方踩住他的袍摆!
三人都是最近几个月安京的热议人物,现在聚在一起,谁不想看热闹,这下子,别管是在画舫上还是在岸上,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准备吃瓜看戏。
三殿下肯定已经知道温凤与太子殿下的那段情了!
处在风口浪尖上,温袅真的担心万一有人察觉,那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赶紧上前搂住元晗烁的胳膊,娇娇俏俏地撒娇道:“我才没生殿下的气,殿下冤枉我!快走啦,我饿了。”
不过,她越急,人家就越怀疑她与太子,心中热血沸腾,眼睛发亮,都想看唯二皇帝嫡子为一女争风吃醋的戏码。
元晗烁搂住她的细腰,极亲昵地贴了贴她的脸颊,宠溺之色几乎溢出眼眶,温柔的声音像极了沉于美色的模样。大家心中恍然,占有欲之下使得三殿下最近的言行举止大不同于往日。
往日虽疯却对皇位无意,这回真的像是要跟太子硬争那个位置到底。
三殿下疯起来,连圣下都拦不住啊!
正午阳光炙热,刺得人眼睛睁不开,却不影响大家围观太子与三皇子的对峙。兄弟俩各有追随者,形成鲜明的两个队伍,箭拔弩张,有些胆子小的吓得腿软,站立不稳,胆子大的目光灼灼望着他们,心中又害怕遭殃,又担心少看一眼。
温袅最怕这种情况,真想找个缝钻进去,什么都不管,想挣脱元晗烁的怀抱,他却紧紧搂着不放,她侧头望去,只看到他清冷的侧颜,看样子真的生气了,可是,他到底在气什么?
与他相处时间虽不算长,但是她发现,他不会做莫名其妙的事,总有他的用意,只是大家不知道罢了。
太子狠狠盯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我知道你想去御史台干什么,不过我实话告诉你,没用!”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温袅,“说不定还引来杀身之祸,要是三弟遇到什么危险,可别怪大哥没提醒你啊。你说是不是,凤儿?”
“有没有用去了才知道。”元晗烁转头安慰似地看了看温袅,“我只是想提醒大哥,还是趁早选定正妃,晚了可要生出庶长子了。”
“你!”太子怒极而笑,双眼赤红。
他身后的赵青荷心里暗道糟糕,太子最恨别人提起庶长子。在白氏案之前,太子就是庶长子,他对自己曾经的身份抱着十二分的抵触,在东宫,甚至没人敢提庶字。
“三殿下伉俪情深,又是天赐的姻缘,过往如何作不得数。”赵青荷不想因为一些口舌之争而让自己日子不好过,少不得她也要表演一番对太子的情深,尽管心里怄得慌,“太子妃自然得好好挑选一番,方能配得上太子天人之姿,我有幸服侍太子,怎敢t奢望太子独宠于我。”
没想到她会开口,元晗烁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话,似乎对她还算客气,大约是不想波及旁人。
太子却气怒交加,抬手一推,“要你废话!滚一边去!”
赵青荷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力气还这么大,被他这一推直接从船头掉进河里,挣扎着呛了水。
两人从争夺心爱的女人突然转到御史台的话题上,转得太快,大家还没跟上他们的速度,眨眼间,太子侧妃就落了水。
岸边的侍卫宫女急了,纷纷惊呼着要救人,不过岸边石阶站着诸多贵人,等到河边,赵青荷已经沉下去了。
内河虽然在宫内,但是当初修河的时候为了方便御用龙船能直达城外而深挖,水深两丈有余,人若是掉进去,需得用特制的甲胄方能救上来。
太子这会儿也醒过神来,若是再出什么事,即便有许家力保,也会寒了跟随他之人的心。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侧妃推入河中,这是想掩藏都藏不了的事情。
更不用说,赵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是开国公候之后,赵青荷的父兄都担任要职。
众人着急忙慌之际,两道身影同时跃入水中。
韩彰是下意识救人为上,并没考虑太多,等跳进水中,才发现刚才自己撞进河里的姑娘也在水里,潜得比他更快,像一尾游鱼,划开水花,用力一握,将落水的赵侧妃一拽,脱水而出。
那道水身影就像一道闪电,划开水花的同时,也深深印刻在他心上。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与京城中的姑娘大不相同,看身法还练过武,而且功夫不俗。
呛了水的赵青荷被她紧握着手腕拽到水面上,正在猛烈咳嗽,脸色苍白,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