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是新婚夫妻。
他愣住了,盯着照片旧旧地看,来来回回地看。
“发什么呆,”宋存青注意到他迟迟没有打电话,转了过来,见他在看壁纸,哈哈大笑“这是你妈咪啊,不认得了?”
陈麟声还在小学时就同妈妈分别,已经有些记不清妈妈的眉眼。施岩仲床头摆的小妹照片是她十六七岁的旧照,还保留着丰腴的婴儿肥,眉眼也没完全舒展开。停尸房的女人则五官变形,面目模糊。上一次见到妈妈的照片,也是燕春来墙上挂着施家全家福,妈妈那样小,比妮妮更小。
陈麟声无法将妈妈的这几个样子糅合在一起。
他失去她太久了,久到想象不出她确切的样子。
而宋存青壁纸里的女人,穿婚纱的女人,离幼时的他最近。
小时候的陈麟声,见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母亲。
他的记忆竟忽然复苏,在脑海中鲜活起来。
“文忠不爱拍照,”宋存青说,“所以我和你妈咪单独照了一张。”
陈麟声移动屏幕,想将照片往旁边挪一挪。
妈妈的手伸出了镜头。
“一切好像就在昨天一样。”宋存青叹了口气。
白鸣亲自开车来接。他为人沉着,座驾也低调,让人看不出这是一辆保时捷。
陈麟声牵着妮妮来到车前,还没打开车门,后排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妮妮!”一个发丝绒绒的小男孩探出了头,朝妮妮挥手。
陈麟声认出他:任骋云的小儿子,前段时间生病,住在妮妮的隔壁病房。
妮妮腼腆,她躲在陈麟声身后,朝朋友眨了眨眼睛。
上车后,白鸣向陈麟声解释:先生说,反正小任也一直吃着张大夫的补药,不如顺道一起去。
陈麟声点了点头。
在医院时,任骋云一眼看出妮妮的身形比同龄孩子要矮小,说话嬉笑都低又轻小。他向陈麟声推荐了一名大夫。大夫姓张,和任骋云是同乡人,假如陈麟声愿意,他可以牵线搭桥。
张大夫名声在外,最擅调理小儿身体。多少人千里迢迢赶来港岛,只为求得他一纸药方。如今他年岁渐长,不愿劳顿,常常闭门谢客。要他开门,要么有千金,要么有交情。
陈麟声明白,他父女二人必行,搭的就是任骋云的交情。
张先生的药理斋开在半山,坐落在张家的别墅之后,房梁门柱古色古香,四角屋檐欲飞,像一间小小的寺院。穿过富丽的现代建筑,踏上打磨抛光的石阶,清晨露重,清苦的药香传来,使人发冷。陈麟声牵紧了妮妮的手。
医者仁心,医者也有千金。
白鸣先一步跨进了门,他和张大夫聊了几句,转头唤陈麟声他们都进去。小任一看就常来此地,他轻快地越过门槛,爬上圈椅,利落地捋起袖子,将手臂放在脉枕上。
白鸣眼中浮起一丝疑惑,他似乎不解家里的少爷今天为何如此主动。
但陈麟声一看就明白了七八分:这小男孩,是在为妮妮做示范。
经一番号脉问诊,张大夫思忖片刻,提笔写下了一张方子。他告诉陈麟声,妮妮并没有大碍,只是一出生就做手术,难免身子虚弱。
至于小任,张大夫告诉白鸣,这个夏天,他不能再碰冰激凌。
拿过药,一行人没有停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