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谢州和勇敢大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像他t那般阴暗,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那端谢沉书在他们的交谈中,恨不能捏碎手中杯盏。就连身旁前来搭话的陶寻玉和周问仪,都没顾得上搭理。这端史云腴夹在二人中间却实在犯难,她能怎样,也不想怎样,她只想快些归家哄孩子去。
可谢州和说着说着,竟端起酒杯来,他说:“阿姊,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本王还以为,以后都再见见不到阿姊了呢——来,正巧今朝中秋,本王敬阿姊一杯。咱们好不容易见面,今日定一醉方休。”
喝酒?还一醉方休?
史云腴瞧着杯中酒犯了愁。这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她可不想带着一股子酒气亲亲闺女的小脸,若是如此史仲淑一定会嫌弃地推开她,嫌弃阿娘真臭。史云腴忽忽悠悠端起酒杯,想着如何能不驳了韩王的面子,又不用跟他一醉方休……
可正当她两难着,闺女的亲爹便挡酒来了。
“小皇叔怎么不敬本王呢?”
但闻谢沉书阴郁的声音狠厉落下,吴六娘在旁瞬间梗着脖子转过身,她只觉来人的势头太可怕了。就跟那日一样,像个穷凶极恶的恶鬼。
谢州和也是感受着头顶传来的巨大压力,强颜欢笑着抬眸唤了声:“六郎。”
别看他才是长辈,可他却是自小就怕眼前这个不恶而严的皇侄。
谢沉书身上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狠厉,是谢州和三辈子也学不来的。他每每只要站在自己面前,就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压迫感。当然,在场的众人。大抵除了史云腴,皆是和他一样的感觉。
“小皇叔不是说,今日是来陪本王喝酒的?怎么跑到这儿来躲着了?”
谢沉书垂眸同谢州同说话,偏侧目望向史云腴。
史云腴竟也坦然抬眸看向了他,两个人的目光,第一次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相遇。但眼下这个状况,并不会有人会察觉什么,他们只觉谢沉书是为谢州和而来。
所以,他们相望彼此的眼神就更肆无忌惮了。
“六郎,本王只是碰见阿姊一时激动,就给忘了……”谢州和在旁解释,只见他那胆怯的模样,若叫旁的不明所以的人瞧去,定是觉得谢沉书合该是皇叔才对。
阿姊?他还敢这般唤她?
谢沉书本还想跟他多言几句,再多跟史云腴纠缠几分。
但为了这一声阿姊,谢沉书已是忍无可忍,抬手便将人从史云腴身边拉了起来,“小皇叔一时激动就能忘了跟本王的约定?岂不该罚——”
谢州和被迫起身,哪里敢同他这傲气皇侄推脱,
他甚至来不及跟史云腴作别,就被其带去了他原本该待的位子上。
人终于走了,史云腴不由松了口气,吴素商也跟着转了回来。
望着谢沉书威武的背影,吴素商忍不住小声开口说:“三娘姐姐,太孙殿下真的好吓人。你瞧没瞧见适才殿下那个脸色?我都不敢想,将来谁若是被选做太孙妃,那日子得有多难熬……不过,好在咱们不用担心,毕竟就以咱们两个这样的成绩,必是不会在太子妃和太孙殿下的选中范围。”
吴素商不明所以地感慨。
史云腴转眸看着女郎一脸惊魂未定地样子,只伸手拍了拍她,就没再说话。
史云腴不是不想回答,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茬……
她总不能说,更不敢想的事,
便是她和这吓人的太孙,连孩子都难么大了。
谢州和的危机解除,史云腴坐在园中的角落,时不时便会将目光瞟去那端正中的高位。但瞧谢沉书自带走谢州和后,就开始不停地给其灌酒,似是带着某种泄愤的意味。
于是乎,一盏盏热酒下腹。
谢州和最终趴倒在了谢沉书面前,谢沉书便也由此找了个由头,起身逃离这场他最不擅长应付的筵席,他说:“母妃,小皇叔不胜酒力,本王这就带小皇叔下去休息,暂且失陪。晚上御前中秋晚宴,再与母亲作陪。”
太子妃闻言虽不舍放儿子离去,可看着谢州和昏醉的模样,又不得不应允:“去吧,找医官给你皇叔醒醒酒,莫叫他晚上在圣上面前犯糊涂。”
谢沉书拱手应声说是,转头拂袖便在望了史云腴意味深长一眼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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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孙走了,这场专为拉近他与众人之间缘分的筵席也就没了意义。
所以,三刻钟之后,歌舞消停。
太子妃便下令遣散众人收拾收拾,归家团圆去。
史云腴和吴素商来时是最后一个来的,走时确实头一个走的。
只见二人携手归到房间去拿各自的行礼,预备着这就离宫。谁成想,史云腴这才闭门站在床前将布老虎装进口袋,就猛地被个身形高大的人从身后紧紧抱住,若搁寻常人碰见此事定是惊慌无措。
但史云腴嗅着那人呼吸在她脸颊边上的阵阵酒气,以他那环着自己腰间的力度,便知来人是谁。
史云腴没说话,也没挣脱。她就这样淡然站在床前,感受着身后人用嘴唇掠过她的耳垂,甚至脖颈,直到埋在她的肩头,那人才舍得开口用暗哑的嗓音,说了句:
“史云腴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久,你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话呢……”
摇尾乞怜
被人紧抱的温度,是那样熟悉。
又让人留恋。
史云腴想开口相问问身后人怎么来得这儿,却在望见虚掩的后窗时陷入沉默。原他是偷跑过来的。想想太孙一身桀骜,翻过落满尘埃的院墙,如此卑微且狼狈地来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