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听懂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悔将萧笙放跑,心情越发沉重起来。只得强颜欢笑对沈嫣秋道:“我会的,感谢沈姑娘肯施以援手。”他沉吟一番,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许诺道:“至于澹台世伯的病,只要我在这里,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倾力而为。至于今后,若需要我定期给他渡功,沈姑娘只要与我约好时间,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按约赶来!”
他这一番话将沈嫣秋感动得热泪盈眶,也顾不得羞怯,一把拉住了然的手,感慨道:“太好了,世伯有救了!”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串起两个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哥哥!哥哥!”凤凰的声音传来。她自从顶了二妮的名头,便像只小麻雀一样,追着了然叫“哥哥”叫个没完,一天叫上一百声都不过瘾,存心向海棠耀武扬威宣告所有权。
她欢快的脚步声渐近,催促道:“别睡了,快起来吃午饭!”
凤凰一把将门推开,才看见屋内的沈嫣秋。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头凑得近还不算,居然连手也交握在一起!
她的小圆脸上杀意渐浓,瞬间又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然觉察到危机,连忙甩开沈嫣秋的手,一把跳下床,揽住凤凰的肩膀,好生劝道:“二妮,你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要乱闯哥哥的房间。”
“哼!”凤凰被他按住不能乱动,不忿道:“凭什么她能来!”
“沈姑娘是大夫,来给我看病的。”他将凤凰的身子掰正,盯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道:“哥哥前一阵受伤了,你还很心疼,记得么?”
“嗯。”凤凰不甘不愿的点头,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了然肯这样温和的哄她,轻松又帮她把身上的戾气褪尽。
沈嫣秋蹙眉看着感情甚好的兄妹两,说不上来为何心里发堵。她施施然站起来,朝那对兄妹点头道别,自己先出去了。
凤凰赶走了敌人,开心挽着了然的胳膊,把他往饭厅带。
海棠不爽的扫过这个志得意满的野丫头,气得牙痒痒。暗道这了然怎么专门招惹魔头,萧笙和凤凰一个赛一个难缠,缠得了然无暇分身。
凤凰拉着了然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发现敌人全在桌上,怎么避也避不开。桌上统共六个人,除了他们一起赶路的五个,再加上一个沈嫣秋,倒是三男三女般配得很,可惜人数太少,海棠和沈嫣秋不是在了然旁边,便是在了然对面。
“我们吃吧,”盛俊堂很有主人翁意识,率先拿起了筷子,道:“吴伯陪世伯在房里吃,这一桌就我们几个,大家都是朋友,不必拘礼。”又冲了然玩笑道:“既然连圆觉住持都不戒荤,了然师父也不必勉强自己了。”
了然一阵脸红,只怨自己口无遮挡揭了师公的短,顺便把自己也卖了。但也如获大赦,连忙给自己捞了一颗清炖狮子头,犒劳一下整月未尝荤腥的胃肠。
沈嫣秋见他不似一般和尚那么守清规戒律,心中无来由一阵窃喜。
海棠一向胃口好吃相差,不想凤凰比她更甚。两人好久不吃大餐,这一顿硬生生塞下三顿的量,看的人瞠目结舌。
吃饱喝足,海棠一面剔牙,一面忍不住八卦这偌大的澹府,道:“这么大个府邸,为何不见一个人?”
沈嫣秋在这里住得最久,帮她解答:“世伯不喜热闹,这里除了吴伯,剩下的只有一个卖菜做饭洗衣服的厨娘和一个打扫的小厮,这会都忙着不见人。”
“哦。”海棠点了点头,眉头却蹙得更深,接着道:“想当年,澹台世伯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难道没有佳人仰慕?怎么没给他留个一儿半女,而是一个人在此孤独终老呢?”
她的八卦点燃了沈嫣秋心底的疑惑,她将自己所知之事全盘托出,道:“据我所知,世伯终身未娶。”
“啊!”海棠目瞪口呆,托住自己的下巴以免掉下来,追问:“难道有什么隐情?是不是父母棒打鸳鸯,逼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还是心上人死于非命,阴阳两隔,所以他终身不娶?”她说话如倒豆子一般,一下子给澹台彦身上安了无数个狗血故事。
沈嫣秋摇了摇头,凝神托腮道:“我也不知道。”
聂清不忍心上人苦恼,终于打破“君子不妄议是非”的铁律,压低声音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海棠和沈嫣秋纷纷将脑袋凑过去,想听清他的后话。连凤凰也被吸引进这个千古谜题里,几乎爬上桌子,去听对面的聂清说话。幸而了然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强行按回椅子上,使她不能太没有章法。
“我听闻,”聂清疑神疑鬼的四下打量,唯恐被人发现他所说之事,确认安全后才低声说:“世伯年轻的时候,喜欢的是个男人!”
“啊!”三个姑娘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
盛俊堂却是早知道这事的,他也不像聂清那般谨慎,接着他的话娓娓道来:“世伯当年是武林翘楚,长得又俊雅不凡,是很多少女倾心的对象。可惜世伯一颗心都给了情郎,两人情比金坚,无论长辈如何威逼利诱,逼他娶妻给破山七刀诞下传人,他都不为所动。为这事,两代人一度闹得很难看,父子反目成仇。不过经过改朝换代的洗礼,这些轶事也没再流传下来,只有我们几家世交,才能从同辈的老人口中窥知一二。”他说这话时一脸神往,似乎澹台前辈的爱情也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吃瓜群众连连点头,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那,世伯的情郎呢?”凤凰天真无邪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