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奚元钧一番脱离性情的反常言行,并未得到注意。
不过,颜姝自己也有想法在,即使奚元钧只是叫了颜淙,她也会寻机会跟过去看一看,有没有女眷在场,她能不能也顺带浑水摸鱼,跟着一起吃酒。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就更难发觉异常了。奚元钧以为颜姝懂得了他的暗示,颜姝以为奚元钧并无异样,也不知道他曾经有过一场计较,计较她先去给翁霁道喜。
此时,颜家一家人都没多想,只聚在一处高兴。颜淙不仅靠自己勤学苦练高中二甲前名,还表现良好,让奚元钧愿意继续提携他。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也并没有引起花厅其他客人的注意。
午宴过罢,颜父颜母先行回家去,留兄妹二人在外与人结交。颜淙此后要融入京城官员一派,正是要多走动,多认识人的时候。颜姝尚未婚配,今日京中有功名在身的年轻郎君多有建交,姑娘们也多,趁此机会多认识些人没坏处。
颜姝并不知道,原本奚元钧他们的酒宴只有男儿,但为了能捎上她,奚元钧让秦少珩找秦相宜,由秦相宜牵头去请了这群公子们家中姐妹,一道热闹。
这样一来,颜姝得以顺理成章地融入其中,以颜淙妹妹的身份。
不过这一次,因为姑娘们都是以家中兄长关系出席的,所以除了秦相宜之外,没几个与颜姝相熟的。不像之前,全都是与颜姝交好的姑娘们。
颜姝只有和秦相宜一起,由她带着认识人。
这群常常与奚元钧在一处玩乐的公子们,其实颜姝已经大多都脸熟了,但他们家中的姐妹,她还没几个认识的。从前可能见过面,有几分印象,但不到熟知的程度。
秦相宜带着她认人之前,两人在一旁说了几句悄悄话。
“臻臻,你待会儿跟着我就行,当心点,有几个可不是善茬。”秦相宜牵着颜姝的袖子,以团扇遮面,怕自己憋不住露出不当表情,让远处那几个看出来。
她一贯心事写在脸上,要让人看出来她的嫌弃,今天就不好玩了。
从前有这样的场合,秦相宜从不在乎,但现在不像以前了。以前她可以不管不顾,只要自己快活。今天颜姝在,她有了玩伴,还是得注意大场合的气氛,不能跟人吵起来。
颜姝得了提点,不动声色地应了,又好奇问:“怎么说呢?”
秦相宜瞟了几眼,看到已经有人朝她们看过来,把好的位置都占光了,便赶紧拉着颜姝去入席:“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今日为庆祝奚元钧高中的酒席,选在内城东最宽敞,环境也最雅致的忘川馆。单这一层,今日全是奚元钧的客人,酒案围着一圈,中间有歌舞。
因此这些座位有好坏之分,若不抢先,只能坐得远远的。别说到时候和奚元钧说几句话,恐怕颜姝连奚元钧说话都听不见。秦相宜不喜欢其她女子,她肯定不能让颜姝落人之后。
她牵着颜姝去落座,可惜还是慢几步,几乎与奚元钧他们那头对着,隔着中间的空地,歌舞一起,连人都看不着了。
秦相宜重重叹了一口气,面色不虞,忍不住拍了桌案一巴掌。颜姝忙安慰她:“没事的相宜,原本今日也没法坐得多近,这里又热闹,坐哪里都一样的。”
今日不同于之前在裁烟筑,场地小,喝酒玩乐小聚,人人都说得上话。这忘川馆更重在宴饮,容纳的人多,另外还有舞乐。所以颜姝说,除非去奚元钧他们跟前,不然坐在哪里都没有差别。
颜姝与秦相宜说话的时候,一旁几位女眷频频向她们投来目光。颜姝看这些姑娘陌生,但其她人不说都认识她,最少也听过她的名讳。
如今,颜姝这个名字在奚元钧周围可不稀奇。并且这些姑娘的兄长还是奚元钧身边的人。有人听过颜姝主动接近奚世子,有人听过奚世子对颜姝一见钟情,为她频频破例。
因此,凡不是完全能置身事外,不在意此事的,都对颜姝有轻重不一先入为主的看轻。并且,没见过实际情况,不了解颜姝的,也没几个人会信,奚元钧对哪个女子有例外,到什么程度的例外。
几位姑娘打量颜姝几眼,见她的确貌美,只看外在挑不出不足来,还以为只是一个以美色惑人的。以往没能成功引起奚元钧注意的人,大概都因为没她生得美。
几人观察了颜姝,不动声色对视几眼,眼神交流之间很快有了主意。
颜姝和秦相宜正议论歌舞好看,旁边的几位女眷忽然举着酒盏朝她聚过来,面带笑意。颜姝很难拒绝向她示好的姑娘,见她们过来,便坐正了身子,站起身来相迎。
一人说:“你就是颜姝颜姑娘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美丽。跟你喝一杯,往后,就是熟人了。”
颜姝笑脸相迎,喝了一盏酒。
另一人又围过来:“据说如今那鼎鼎有名的宝臻阁,许多首饰都是你的手笔,可真厉害,我早就想见一见宝臻阁少东家了。”
这话夸出来,颜姝自得又陪一盏。
没想到两人喝过后,还没结束,第三个人也走近来,夸颜姝今日的衣裳好看。几轮下来,颜姝一口气喝了五回酒,有些咽不下了。
这群姑娘见状,便没再劝,有说有笑地去了一旁。
她们走远后,秦相宜批评颜姝:“你怎么这么实诚,这些人不是摆明了闹你喝酒的么。你怎么不推脱一下。”
颜姝知道她们大概来者不善,即使第一次见面热情,也不是这样一齐挤上来一个一个喝的。就算果酒是甜水似的,喝多了也醉人。可就因为是第一次见,颜姝想着,无非就是多几口酒,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