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今日妆扮得出众,一看她有心思这样打扮自己,想看热闹的人都不免犯嘀咕,心想这国公府到底看没看上颜家。若没成,这位颜姑娘恐怕没有这么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
瞧瞧那发髻上戴的蛾角葡枝点翠华胜,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精细到层层迭迭,从侧面看还有层次的华胜,美得令人震撼。
颜姝就知道有人想看她的热闹,她心里有底气,又怎么会让坏心眼的人如意呢?所以她不仅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与翁荣她们谈笑风生,摘花来簪入鬓边,丝毫不见半点阴霾。
翁荣给她挑了一朵合欢色的千丝菊,戴在发髻后面,做了个后压。一群姑娘围着颜姝欣赏称赞,在人群中,她格外惹眼出挑。
阁楼上,一群文臣登高远眺,翁霁在角落沉默未语,望向颜姝她们这一边,观她笑靥明艳,比花还俏三分。
在他目光所及中,贵不可言的年轻权臣缓步靠近,站在远处,同样远远望着她。
不知他看了多久,颜姝转头与人说话时发现了他的靠近,两人在人群中静静相望,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令他们二人的视线紧紧相吸,难分难舍。
翁霁胸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转身去了另一侧,不再看。
奚元钧终于等到翁霁走开,没人觊觎颜姝,心情这才好些。方才他远远的发现翁霁在一旁阁楼二层看得专注,妒火中烧,这才走近他视线范围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守着。
等了不短时间,颜姝才发觉他的存在,让奚元钧意外的是,他们就这么当着来来往往许多人的面,对视了不知多久的功夫。
直到耳朵听到身边好友在笑,颜姝才惊觉自己看得太投入,慌乱回神,轻咳一声,不再关注奚元钧。
不能怪她,都怪奚元钧今日太惹眼。他那身鳞纹恐怕是用月蚕丝织的,在太阳底下泛着粼粼如水的光泽,让她迷了眼睛。可不是么,绝不是因为他的姿色。
颜姝向来眼光高,只喜欢顶顶好看的美物,奚元钧穿这样一身出来,她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
她这般自我安慰,但在别人看来可就不一样了。尤其奚元钧,因为颜姝盯着他久久不回神,他知道今日没白重视,满意之情取代了之前的不快。
在没到近处之前,还不觉得如何,可到了这边,与她对视过后,奚元钧心中冲动越来越重。看一看已经不够了,想与她站得再近一些,说几句话。
人果然都是不知足的。
颜姝不知道奚元钧心态如何,听翁荣说今日的菊花中有一朵大如面盆的“凤凰振羽”,一群姑娘们商量着要去看一看,打算离开此处。
谁知道奚元钧会这时候走上前来叫她。
姑娘们顿住脚步,齐齐回头看去,见远处一群公子等着,只有奚元钧走过来,眼睛只管看着颜姝。
这样明目张胆的相约,附近的人全都稀奇地看了过来,神态各异。
如今颜姝与奚元钧到哪儿都是目光焦点,是人尽皆知的名人了。之前一段时间,颜姝假装不搭理奚元钧,给他好长一段时间没趣,那时候奚元钧不在意,他不会管顾别人的看法,倒是给她涨了不少脸面。
但国公府去过颜家之后,观望此事的人人都想着,奚元钧喜欢有什么用,颜姝嫁不进去,没名没分,喜爱也终归是有时限的。
可现看着,怎么感觉这两人远非两心相许那么简单?
颜姝本以为奚元钧仗着亲事八九不离十,就要越矩公然邀她私会,可听他说:“稍后园中斗画,可愿来看看?”
她松一口气,点头应了下来。
其实奚元钧的确想与她私会,可考虑到姑娘家的脸面,最终还是退一步,只求能在一处多相处一阵时间。
他离开后,其她姑娘也都卸下防备。因为看奚世子这架势,都以为他是来劫人的。看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颜姝,真像要掳走人一样。
颜姝脸热热的,她也被他那复杂的眼神看迷糊了,刚还犹豫,若他要带他走,她要不要随他一起。
既然只是看斗画,与大家一起玩个热闹,那就好说了。反正男男女女都在一处,光明正大的。
姑娘们还是一致决定先去看看菊花,再来花园看公子们斗画。待她们逛了一圈回来,那边刚好摆上,进入正题。
斗画是奚元钧让玩的,但他自己偏偏不参与,退到一旁,谁唤他都岿然不动。今日中衣雪白,他不想弄墨将衣裳染了脏污。
今天斗画与众不同,颜淙他们想了个法子,一人只画三笔,十多人在同一幅宣纸上作画。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玩法,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颜姝她们过来时,画案边已经挤满了人,笑声阵阵。这等热闹,立即就引了她们好奇心,姑娘们快步走近,探着头围观到底是什么稀奇。
颜姝也伸了脖子,不过她见桌边人实在多,看了两眼,发觉奚元钧立在一旁,便转了脚步朝他走去,在他身旁并肩而站。
“他们在玩什么?”颜姝看不见里面在做什么,时不时听见有人开怀大笑,好奇得她心痒痒。
奚元钧侧目看她好奇张望的面容:“我让颜淙想个不一样的玩法,他们一人画三笔,共作一幅画。”
颜姝睁大眼,奇道:“我三哥何时有这等巧思了?”
奚元钧笑笑:“他是你的哥哥,难道不该比旁人要机灵些?”
奚元钧这话说得,明着是在夸颜淙,实际上哪里是在夸他呢,分明是在夸颜姝。颜姝转眼看他,嗔道:“想夸我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