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猜得丝毫没错。陆祈得知陆褆的儿子还在人世,先是震惊,再是不敢相信,可是看西夷使者的信中,对当年那事描述得是相当详细,令人不得不怀疑当年还有漏网之鱼。虽然很想不论真假,杀之后快,但是陆祈也清楚西夷人打的是什么算盘,所以权衡之下,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先将此人送回大颂,待核实身份属实后,再立为储君。”
回信被飞马送至西夷,西夷人自然也有对策,立刻调集了一万人马,准备送纪崇基回颂——明眼人都看得出,西夷的“护送”根本不是护送,如果仅仅是送人,何须一万人马?
陆禶给纪崇基准备了“陆”字战旗,并对他说:“你本姓陆,从此就改过来吧。”
陆崇基问:“是要让我带兵吗?那我从盘龙山上带来的那些人,可以交给我吗?”
“我们又不是去上战场,”陆禶委婉地拒绝了陆崇基,“盘龙山的降军,也包括在这一万人里面,他们是去保护你的,不是去打仗的。”
同时,左贤王赫阿济格竟然悄悄地找了余歌,余歌听完他的来意,打从心底里地笑了起来,道:“左贤王尽管放心,这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半个月后,大军启程时,陆崇基被捧成了“储君”,身坐高马之上,余歌坐在马车里追随其后,赫阿济格与郎云峰亲领大军,一路向东行进。
一路上,余歌不禁要感叹,颂的气数恐怕真的已尽,边界处的驻军,根本不敢有半分抵抗,看到西夷大军便大开城门,令西夷军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一个月后,走到西琅关。西琅关是西部通往腹地的要塞,在天庆十年的西夷进犯中,西夷军只有在这里受到了实质意义上的有效抵抗,可惜当时后方指挥不利,竟下令放弃西琅关,让西夷人捡了大便宜。这次西夷军再抵西琅关,西琅守将任之谦,将雄关紧锁,严加戒备。赫阿济格派人送去了公文,说明是为护送大颂储君而来。任之谦看过公文后,派人来说:“既是护送,那就请将储君移交给我们,后面由我们派人护送,不需你们大军跟随。”
赫阿济格当然不会同意,于是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西夷大军在关外驻扎,西琅关守军闭关不出。但是,双方彼此都知道,这种僵局不会持续太久,西夷军不会在这里干耗粮草,任之谦也已派人快马进京,向朝廷请示对策。
陆崇基问余歌:“我怎么觉着这仗是必打的?”
余歌道:“理由已经很充足了,不论双方谁先动手,都已经不可避免了。”
陆崇基道:“我莫名其妙成了储君,又莫名其妙跟着西夷攻打大颂,我这个储君当真莫名其妙。”
余歌笑道:“你这个储君,哪里是真储君?不过是个开战的由头,你就算真的进了京,皇上也容不得你,而你在这里,现下,他们还用得着你,不会拿你怎样,日后却也难说……”
陆崇基冷笑道:“这么说来我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暂且苟延残喘。”
余歌道:“日后的事谁知道?况且你还有我,我心里打算着呢,现在我倒不怕别的,就怕我们养出来那条小狼,不知什么时候就回来咬我们一口啊。”
“你说郎云峰?”陆崇基道,“那个白眼狼,只恨我不能亲手教训他!”
“现下的形势,他不教训你就不错了,”余歌道,“我看他一心想要拿我试个刀,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呢。”
说话间,帐外有人向里通报:“世子、余公子,王爷请您二位过去。”正是宋杰。
余歌看了看陆崇基,唇畔浮起“果不其然”的微笑,拉了他道:“走,去看看他为什么找我们,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进了大帐,赫阿济格和郎云峰都在,帐内挂着地图。赫阿济格笑脸相迎,说:“西琅关不让我们过关,我们要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赫阿济格已经懒得讲台面话语,完全说的都是真话。还是郎云峰说话周全,他说:“西琅关官兵不尊重我们,就是不尊重储君,虽说还没册封,但你就是大颂的太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他们想阻挠太子进京,安的定不是什么好心,好在有我们护卫,不会让世子你吃了亏。”
“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来商量商量,”赫阿济格道,“咱们怎么攻这个西琅关?”
赫阿济格说完,视线就从陆崇基转移到了余歌身上。余歌心知他们带自己来绝对是有目的的,《种子方》在他们面前销毁之后,知道其中内容的就只有余歌一人了。
余歌还要装傻:“带兵打仗就数王爷擅长,王爷怎么想的,一定没错就是了。”
郎云峰冷笑道:“王爷固然会带兵,若是有余先生的辅佐就更好了。”
余歌讪笑道:“在下才疏学浅,怎么能辅佐王爷?”
赫阿济格突然朗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既然你愿意听我的,那我说,要攻打这个西琅关,就要用世子做先锋!你看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咦,收藏掉了,有那么难看吗……
☆、失守
余歌的心瞬间便阴沉了。他看到了赫阿济格身后,郎云峰的表情,猜到这定是他的主意。不过这倒也在意料之中,若余歌是郎云峰,他也会用这一招。陆崇基不过是个傀儡太子,西夷只是想借着护送他的名义开战,并不在意他的死活,把他送上前线,颂军反会顾虑,不敢让“储君”死在自己手里,若是陆崇基真的死在战场上,就更给了西夷冠冕堂皇攻打大颂的理由。但是,刀剑无眼,余歌为了让陆崇基尽量安全,自然也会倾尽所学,帮助西夷军赢得胜利——这把算盘,郎云峰打得太精了,把陆崇基利用了个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