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嗯”了一声,将有话要说但明显是没什么好话的钱卫挡了回去,意思很明显,她不想听。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固执的想要用透明的身体,去触摸白狐尸体的陈望飞,还是在尝试数次无果后,消散于世间了。
洛施盯着原地半晌,这才回眸看向钱卫:“你是要我救他吧?”
因着他能看见陈望飞,洛施不由得想到,他能够以此推测出陈望飞的情况。
“我救不了他,他这种自爆的死法,鬼王来了也救不了。”
钱卫兀自摇了摇头,轻轻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受伤。”
事分轻重缓急,洛施的事,当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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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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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几道雷声在天边滚过,钱卫抬头望了望天,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走过府衙门口,加快步子往太守府走去。
他知晓陈望飞的情况,神仙来了也难救,故而,他没有那种去给洛施添堵的想法,只自觉的关心她是否受伤。
而洛施不发一言,不知是因着自己误会了人还是别的什么,只捏着手指说要给慕容昭立一块碑。
她们二人将慕容昭葬在陈望飞的身边,便计划着下山。
洛施:“你既然要管到底,大可去找太守,将凶手已死的消息告诉他。”
“我是怕会有人不信……”
洛施嗤了一声,面上并没有太大波动,“如今慕容昭已死,往后当然不会有类似的案子再起。就算是有,叫那大官知道了,也能第一时间将其判断为拙劣的模仿作案。待到我们离开邯山郡,往后十来年,你说的话可以起的也就是这个效果。”
钱卫考虑的是安抚百姓,他是站在时苍的角度;洛施不同,她则是将其当做时苍该做的事情。
然而,看着钱卫踌躇的神色,洛施把玩着手中的玉箫,还是改变了态度道:“百姓真的相信有狐妖的存在吗?他们最开始也许会恐慌,但久而久之,就会将之当做官府的推诿,当成他们无能的表现。
“有没有凶手,其实都不重要,他们真正需要的,是来自府衙的宣判。”
糊弄人的事情,洛施见的多也做的多了,为弥补心直口快导致慕容昭自杀的失误,她不介意再去帮时苍这个忙。
钱卫凝神看向她,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时苍伪造出一个狐妖案的凶手,再将他推出来。只要能够安抚百姓的情绪,做到瞒天过海即可。
“这就是为什么,你就算私下解决了慕容昭,依旧能有恃无恐的原因吗?”钱卫都要糊涂了,“可你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将慕容昭带回去交给时苍处理,或者……就像方才所说,让他带给时苍一句话,就说凶手已除,剩下的由时太守自己发挥。
他不会明白,是因为见到了他的为难,洛施才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一人不知,一人不认,倒也相配。
钱卫没想清楚,还在纠结洛施的想法,后者却直接摆了摆手,“你去找他吧,我得回去休息了。”
“一起回太守府?”那人渐渐走远,钱卫高声喊了一句。
“我找家客栈住下,你到时来找我便是。”
“太守那个老古板,要劝服他同意我的方法,必定要费些工夫。”洛施遥遥摆着手,背对着他撇了撇嘴,“更何况,我跟他说三两句话便不对付,这样一来,他指不定会怎么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
不去,她坚决不去。这种机会,还是交给兢兢业业做和事佬事业的老好人钱卫吧。
无法,钱卫只能随她去了。
说定后,他与洛施便一道下山,瞧了瞧天色,不知不觉都已经接近清晨了。
算他们运气好,洛施很快挑定了一家早早开了门的客栈,钱卫付过房钱,又不太确定的,觑了眼懒洋洋要跟着跑堂的走去房间的人,“真的要我一个人去吗?”
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与洛施没有一刻分离的同行,他竟是有些不太习惯。更重要的是,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洛施没把这话放心上,即使钱卫依依不舍的目光无法忽视,她打了个哈欠:“我是怕时苍凶我,你怕什么?”
半晌,洛施又想到他也是两夜未睡好……
“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趁着那大官还没醒,能在原来厢房里打个盹也是好的。”
出入太守府,怎么可能不惊动主人。钱卫心知肚明这话是玩笑,但一细想,其实也算是一种别致的体谅。
至少,钱卫真是这么理解的。
于是,他不再纠缠,沉默着目送洛施上楼,又出手大方的给了二十两银子,交代好掌柜务必记着给方才的姑娘送吃食,这才转身走出客栈。
掌柜打着算盘,掂量着手中银子的分量,他老实人的脸上涌现出一丝困惑,时苍?那不是太守大人的名讳吗?
而今,钱卫已经走到了太守府门口。
门外照旧是那两个眼熟的护卫,他们见是钱卫,立即打起精神,兴奋道:“钱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钱卫见到这个反应,料想是时苍吩咐过他们什么。果不其然,下一刻,其中一人继续道:“老爷在府上掌灯至丑时,就为了等洛姑娘和你,被夫人劝回房前,还嘱咐我们,务必给您二位留条进府的路。”
钱卫了然,他点了点头:“既然太守已经回屋休息,那我就不多加叨扰了。”
“老爷说,钱公子累了许久,可以放心休息,无需考虑其他的事宜。”
钱卫想了想,脚尖要转向身后的动作自然的停顿。他这时要是回去客栈的话……很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