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四年没盼到孙子的陆母,在休弃了这个不生蛋的鸡之后,却听来了这样的喜讯,这简直就是对她天大的讽刺。甚至有那么一刹那她在想,如果这个孩子是他们陆家的该有多好。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却偏偏被清平公主捕捉到,“既然侯夫人诞下世子,我们应该去登门道喜才不失了礼数。陆郎,你说呢?”
陆焕之哪里能拒绝,“旦凭公主做主。”
清平公主瞥陆母,“老夫人可要去?”
如今阿璃已经是这种身份,只怕他日她们还得相见,躲是躲不掉的。何况,她还有把柄在阿璃手上,当初那份供状阿璃是用来保命的,如今她这样的身份,就算陆焕之当了驸马,她也是动不得阿璃的,那东西大概也就没用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该去拜会拜会这位侯夫人了。”
清平公主撇了撇嘴角,这气势,是谁给她的?
一行人上了四明山,天色将晚,但山上却很是热闹。柳树村的人带来鸡鸭鱼,赵家沟则直接抬了两头野猪上山为阿璃庆祝。
这番热闹又热情的景象是陆母羡慕也羡慕不来的,她比谁都清楚围在自己身边转悠的人,都是为了某些利益,并没有真心与她交往。
晋王李元坐在院子里磕红鸡蛋吃,见他们来,招了招手。
陆母找了个机会去看阿璃,睡了一个时辰,阿璃精神好了很多,看到陆母她并不意外。这个曾经想杀了她的人,如今她再看到她,已经没有那份怨恨,更多的是淡然。
“你若是为那张纸而来,大可不必,因为,它早就不存在了。”
陆母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你别哄我?”
阿璃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教我为你说谎?”
傲慢轻蔑的语气,气得陆母气息一紧,听得脚步声,阿璃看了一眼外面,“若没有其他事,便请你离开。以后我们河水不犯井水。”
阿璃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大度的人,对于这种害过她性命的人又怎能有好脸。陆母气得七窍生烟,却偏偏不能发作。
“那就不打扰侯夫人休息了。”陆母起身出门,奶娘便抱着熟睡的孩子过来,与她擦肩而过,陆母看到这孩子,心头便是一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小的,软软的,咬着手指,睡得十分香甜。当即她的手便有些痒,却强压住了。为什么阿璃一离开她的儿子就有了孩子,这之中难道有自己不清楚的隐秘?
李元在小世子出生三日之后才踏上回京城的路。
出发前,江瑶求见,李元想了一下,便让人将她带过来。
江瑶问:“要如何做,我才能对晋王有用?”
李元看她,“如果你连这个觉悟都没有,怕是永远也排不上用场。”
江瑶一急便跪了下来,伏地一拜:“求晋王赐教!”
李元要往外走,江瑶又拜了一拜,“求晋王赐教!”
李元终于转身,负手而立,下巴微扬,“你若真有诚意,相信很快这个机会就会来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悟性抓不抓得住了。”
阿璃觉得自从孩子出生后,顾臻就变得特别黏糊,成日里跟苍蝇一样围着自己打转,而且还要装出一副高冷的姿态不停地刷存在感。
阿璃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看他拿着一本书生生将自己在窗前站成一株玉树。窗花玉兰花开得圣洁,趁得他那一张俊脸漂亮得晃眼。
阿璃咽下鸡汤,抿了抿嘴唇,问他:“前儿个你不是说军中有事吗?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终于注意到你男人了?
顾臻翻了一页书,一手执书,一手后背,身姿越发挺拔,晃得阿璃都有点挪不开眼。
“不过是南诏王入朝朝拜我朝圣上天威的事,只需要部署一下,防止吐蕃乘机捣乱便好了。”
如此大事,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阿璃都担心他这个三镇节度使当习惯了,不把吐蕃南诏放在眼里。
“云贵高原有六诏,常年征战,南诏与大唐交好,目的肯定是想吞并那五诏,而我们剑南道西接吐蕃,南邻云贵,的确大意不得。”
顾臻转头,面上不渝,“我们阿璃把周边形势看得这般清楚,怎么就对身边的人事如此糊涂?”
阿璃懵,这家伙果然是有事吧?
将汤盅递给侍婢,让人退下,看着男人又侧身而立,看也不看她,一脸高冷模样,映着外面玉兰花在她面前放光。
“夫君这是怎么了?”
顾臻的手一抖,书啪嗒掉在地上,“你叫我什么?”
“你我已经在官府登记造册,虽然未拜天地,但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你看到了?”
阿璃好想翻白眼,那破东西你每天没事就在我面前晃,我若还看不见,岂不是眼瞎?
今日也不晃婚书了,却突然摆出一副高冷姿态,莫不是看到自己毫无反应,生气了?
顾臻看着歪在榻上的妻子,明明生过孩子,但孩子一卸货,腰是腰,腿是腿,他已经很久没看见阿璃的好身材了,难免被勾得有点心猿意马,心口噗通噗通乱跳。
默默将书捡起来,不动声色地丢在一旁,走到榻边坐下,僵硬着背脊,侧着脸,依然一脸高冷。
“如今你身上方便不方便?”
“嗯?”
阿璃莫名其妙,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肯看她的男人,顾臻的耳朵在她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串红,心脏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
被一个女人看得如此模样,顾臻恼羞成怒了,突然扑上来,将阿璃禁锢在双臂之间,居高临下看着她,恶狠狠地说:“难道我长得不够好看?”